38、失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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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家女待选的名册自上元节后便陆续往坤仪殿中递，太子妃的金册将会下至何家，是眼下建宁城中最为瞩目之事。
虽说皇家之事不可胡乱议论，但是延和帝并非那等“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之人，百姓也只是将此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论之言，左右不了朝局，便无伤大雅。
“还用说吗？自然不是谢氏就是赵氏了。”
“可太子殿下一贯身子不好，谢家和赵家舍得将女儿嫁过去？人家可早就富贵已极了！”
“富贵已极？不见得吧，谢、赵是高门不假，但君为臣纲，门第再高名分上也是臣，若有一个女儿入主东宫，日后说不准就是天子母族了。”
“可我听闻这一次待选名册中并没有谢、赵二族之女啊！”
“即便不当太子妃，那不也有侧妃吗？谁能保证日后呢！”
“谢氏女与赵氏女不当太子妃去当侧妃，这可能吗？”
……
无论民间怎样议论太子妃人选之事，萧季钧都不在乎，他将名册翻来覆去看了好几次，不甘心地问，“只有这些？”
燕皇后顾左右而言他，“这些还不够？家世一等一的好，品貌性情也都是在各家拔尖的，怎么，没有一个你满意的？”
萧季钧不言不语。
燕皇后继续打趣道，“难不成你想要谢家的亦或是赵家的？”
“难道儿想，阿娘就能为儿娶来？”萧季钧赌气道。
燕皇后觉得新奇，“吾儿难得跟耶娘赌气，你要是很想，耶娘就放下面子，勉力一试，只是不知你看中的是谢家，还是赵家？”
“阿娘！”萧季钧挫败地垂着头，“莫要再看儿的笑话了。”
“这怎么能是看笑话呢？”燕皇后笑道，“阿绾临走前还念念不忘再三嘱托孤，说等太子妃的人选落定，一定要告诉她，她必备上厚礼送予新阿嫂。”
“新阿嫂，”萧季钧自嘲道，“说得好像她以前有个旧阿嫂似的。”
“你想娶两个？”燕皇后面露惊讶，“看不出吾儿还有此等贪心之意呢！”
“儿是贪心，却不是贪心两个。”萧季钧此刻不想同自己的阿娘打机锋，索性摊开来说，“阿娘，太子妃的人选，必须得是名册中的吗？”
燕皇后想了想，“那倒也不是，只是对方连名册都未递上，显然是看不上这太子妃之位，难道吾儿想强娶？”
“名册之上皆为世家女。”萧季钧问，“这是阿耶与阿娘愿意看到的吗？”
“愿意如何？不愿意又如何？”燕皇后淡淡道，“你以为你娶的只是个妻子吗？”
“正是因为儿娶的不仅仅只是儿的妻子，还是大晋的太子妃，朝堂暗流汹涌，波诡云谲，所以才更应当仔细思量，不是吗？”
“那么吾儿思量的结果呢？是什么？”
“摒弃世家。”
“摒弃世家？世家是你想摒弃就摒弃的？”燕皇后反问，“孤与陛下教了你这么多年，你不会这么天真吧？”
萧季钧起身后退两步，躬身垂首请求道，“谢、赵二家不参选，余下的世家无论选择哪一家，都会打破如今朝堂上的局面，阿耶阿娘苦心经营许久，想来也不愿看到功亏一篑之局，儿今日倍感身子倦怠，恳请阿阿娘允儿前往汤泉行宫休养。”
“这一招你同谁学的？”
萧季钧不紧不慢地回答，“阿耶。”
“时限？”
燕皇后这么问，就是同意了。
萧季钧知道她一定会答应的，“三个月。”
燕皇后意味深长地说道，“暮春三月，花开荼蘼，愿到那盛景之际，吾儿能得偿所愿。”
“哟，回来得这么早？”戚晏清盯着他琢磨了半辈子的残局，头也不抬地问，“怎么不在建宁多待几月？”
萧季绾推开篱笆走了进去，手中还拎着几坛酒，戚晏清早就闻见了酒香，但他就是故意装作没闻见。
“这不是生怕您老一人在山中觉得无趣吗，故而早些回来了。”
“咚”，萧季绾将酒放在石桌上，“您猜猜，哪些是颜大家酿的，哪些是颜大家的徒弟酿的？”
“嗯？”戚晏清摸了摸须髯，“他何时收了个酿酒的徒弟？”
“您不是号称‘身在山中却遍知世事’吗？您不如自己猜一猜？”萧季绾狡黠地眨了眨眼。
戚晏清才不吃这一套，他问慕容念，“你来说。”
“是建宁谢氏长女，她喜爱酿酒一道，在建宁修文馆时，曾见她向颜大家讨教北方酿酒之法。”慕容念说。
“阿念！你怎么什么都说了，”萧季绾不乐意了，拎起几坛酒便要走，戚晏清眼疾手快地抢先一步将酒抱走，关上屋门之时还不忘告诉她，“看在这几坛酒的份上，给你年休休到月底，才过了上元，宋州城中花灯应当还未撤掉，你现在去看啊，还来得及！”
“啪”，门彻底合上了，合得严严实实。
“哼！”萧季绾冷哼，“本公主才不去！”
话是这么说，萧季绾怎么可能不去凑这个热闹，立时转身便要往外走。
“娘子要去哪儿？日头快下山了，”慕容念劝道，“今儿才十七，明日再去也不迟。”
没有听到回答，慕容念又唤了一声，“公主，若执意要去，还是带上白虹与青冥吧。”
萧季绾回首，她想说自己在生气，可回了头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好吧，带上，”她妥协道。
宋州的花灯要持续到正月二十，街上虽不如上元之时那样热闹，但是依旧算得上人山人海。
花市灯如昼【1】。
宋州的花灯与宫中见到的不一样，宫中的花灯又高大又华丽，样式以龙凤花卉为主，相比之下宋州的花灯要小许多，最小的兔子灯还没有萧季绾半个手掌大，不过胜在精巧，小小的兔子灯上不仅绘了花纹，还能写灯谜。
萧季绾在各色花灯下穿梭，时不时捡上一两个看到的灯谜问慕容念，慕容念什么都能答出来，“妧娘，你怎么一猜一个准？”
“不难猜。”慕容念留心左右的情形，白虹与青冥也不敢懈怠，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生怕萧季绾消失在人群之中。
“妧娘，你怎么又开始心不在焉的？”萧季绾提了一柄巴掌大的兔子灯，一边走一边问。
“郎君小心。”
灯市上人挤人，一不留神便有人撞了过来，白虹及时护住了萧季绾，再抬头看向人群中时，已经看不见那个撞了萧季绾的人了。
“许是无心的。”萧季绾说。
慕容念心下微沉，今夜她很不安心。
她该不该相信自己的直觉？
“妧娘，你怎么又走神了？”萧季绾转身瞧见慕容念凝重的脸色，以为她走累了，指了指前面卖吃食的小摊，“不若我们去喝一碗羊肉汤，暂歇片刻吧！”
羊肉汤很快就端了上来，在冬日的夜里冒着雾气，闻着诱人。
白虹与青冥都用了几口，萧季绾才开动。
吃着吃着，萧季绾忽然问道，“宋州城内有这么多人吗？”
“原先没有这么多的人，前一阵子荥阳暴乱，齐帝派兵镇压，宁可错杀不可放过，许多无辜之人命丧黄泉，百姓们都怕了，这才壮着胆子往蓬莱来，大将军接纳了他们。”青冥回答道。
萧季绾听着青冥说话，悄然已经半碗下肚，略有些饱，正想问一问慕容念好不好喝，却发现她一言不发地坐在她身边，面前的汤一口都未动。
今夜三番四次走神，萧季绾不可能察觉不出她的异常。
“妧娘，你怎么了？再不喝就凉了，羊肉汤凉了会有膻味。”
慕容念推说道，“我喝不下，郎君若是用完，我们便走吧，这里人多。”
萧季绾看了看行人不绝的街道，有了几分警觉，“有何异常？”
慕容念摇了摇头，“说不上。”
“殿下，名册都已经收整好了，”凤台令问道，“不知这些名册如何处置？”
“先放在一边吧，”燕皇后低头瞧了瞧奏折，看不大清，“今日的天色怎的黑得这般早，上灯来。”
宫人上了灯，光线稍明，燕皇后却仍觉不够，“这字看上去怎么带着重影？”
凤台令又去取了一盏灯放在长案上，“这般殿下可能看得清？”
“怪了，”燕皇后捏了捏眉心，“今日还没看几封奏疏，怎么就眼花了呢……”
“可要臣唤尚药局的医师？”
燕皇后摇了摇头，拿着奏疏靠近了灯火，字还是带着淡淡的重影。
不对！
燕皇后意识到什么，随手拔下发上的金簪，用簪尖刺破奏疏，一番动作做得熟练又仔细，每回蓬莱有密奏，都会采用这样的方式呈上来。
奏疏的内层被挑开，燕皇后看见了令她肝胆俱裂的八个字，“公主失踪，恐向北齐”。
“北……北齐？！”
燕皇后目光锐利地瞥了一眼凤台令，“不可外传！”
“是！”
第一卷 完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失踪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