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黑化重生的队友》欧腮

3、照片

　　游夜的身体下意识抖了下，心脏也跟着狂跳不止。

　　数据海中响起危险的警报声，他受惊转身，眸底蓝光一闪而逝。

　　明宿的身量比他高出一截，堵在门口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足够唬人，阴影落下，几乎将游夜整个罩住。

　　他这会儿彻底睡醒了，但依旧头发四翘，手上拎着个黑色袋子，看也不看直接往游夜手里塞。

　　“出门？那正好帮我倒个垃圾。”

　　语气还算平和。

　　乔羽来回过神，指尖不自觉用力攥紧，筷子一头斜着插进碗底，发出刺耳的刮蹭音。

　　他冷哼讥讽，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所有人都听见，“垃圾倒垃圾，也是绝配。”

　　许如清听罢，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只是眼中郁色浓重，毫无笑意。

　　明宿倒是没多说，头一转就去客厅吃饭了。

　　楚未帮他拉开椅子，又拍了拍乔羽来用力到泛白的手背。

　　转眼间，就只留下了游夜一人在原地踌躇。

　　他还拿着那个袋子，不重，却仍在掌心留下了一道浅浅红痕。

　　游夜举也不是放也不是，一时只觉得手中发烫，就仿佛他拿着的不是什么普通垃圾袋，而是一个正在倒计时的炸弹。

　　饭桌上已经恢复了原先的样子，四人该吃吃该喝喝，权当游夜不存在。

　　游夜顿了顿，最终还是握紧手，再次打开了房门。

　　这一回畅通无阻。

　　门板在身后轻合，隔绝了里面压抑诡异的氛围。

　　“......”

　　游夜在原地站了几秒，缓缓呼出一口浊气。

　　他拎着垃圾袋来到分类点，打开袋子往里面看了眼。

　　都是些普通纸张，没什么特别的，他便就这么倒了。

　　只是刚倒没一会儿，游夜的余光忽然瞥到一抹不甚寻常的亮色，他定睛一看，是张照片。

　　倾斜的臂弯立马回正，游夜拿着垃圾袋随便颠了几下，果不其然，在细碎纸片的掩埋之下，渐渐露出了厚厚一沓照片。

　　游夜取出其中一张。

　　是明宿和游夜的合照。

　　看样子应该是出道前拍的，照片上两人坐在一起，面容青涩，看向镜头时还不太习惯，表情都略显僵硬，面颊微红，但眼神都是亮的，闪着光。

　　游夜笑得很温柔，浅眸弯弯，唇角抿起，明宿看起来就勉强多了，眉毛都皱起，不过依旧扬起下巴扯了个笑出来，掌心也搭在游夜的肩上。

　　别扭又可爱。

　　“......”

　　游夜就这么举着照片默了几秒，随后忽的把手伸进垃圾桶里。

　　他忍着脏把几张不小心掉下去的照片都捡了回来，好在旁边就有水龙头，他洗干净手，抽出纸巾，而后将照片表面一张张擦净。

　　走到路边的凳子上坐下，游夜把所有照片都挑出来，先逐一扫描进自己的数据库存档备份，而后才开始慢慢翻看。

　　照片的时间跨度不短，前后大概有三年，最早的一张在4036年的7月25日，画面定格在游夜笑着给明宿带生日帽，明宿顶着鼻头上一点奶油边躲边瞪着拍照的人，嘴半张着，似乎是在说什么。

　　大抵是在装凶。

　　照片背后还写了一行字，是明宿的笔迹。

　　【生日，很开心。】

　　那时明宿的五官还没现在这么凌厉，就连轮廓都还透着稚气，带了些圆钝，身上也没多少肌肉，套着空落落的体恤，完全就是个小孩的模样。

　　游夜稍微算了一下，明宿那会儿才刚过16岁。

　　确实是个孩子。

　　不过他的生日不是19号吗，为什么照片却是在25号拍的？

　　游夜没有接收到原主的完整记忆，暂时搞不清楚这些。

　　他在心里拨弄了一下数据流。

　　类似的照片游夜还找到了几张，分别在37和38年，明宿脸上的奶油肉眼可见的被越抹越多，哥哥们的手也愈发放肆起来，显然是混熟了。

　　到最后几张混战时的合照，乍一眼扫过去都看不清原本的面孔，明宿被闹急了，模样气鼓鼓的，还呲牙，就是没什么唬人的力度，毕竟眼睛是弯着的，手也护在了游夜的身后。

　　其他三人的身影都有入镜，不过主要对焦的还是游夜和明宿。

　　游夜大概搞懂了，明宿只是想把和“他”一起的合照给扔掉。

　　这个结论出现的刹那，他的心底不免漫上些许复杂的酸涩感。

　　明明【游夜】什么都没做错......

　　他定了定心神，继续翻找，只是找了很久却都没看到39年的生日照片。

　　日期最晚的一张合照在今年的6月4号，两人一起去了游乐园，还看了烟花。

　　之后......大概就是病毒入侵的时间点了吧。

　　游夜把照片按照顺序重新整理好，每张照片都被原主人保存得很好，保护膜贴了一层又一层，似乎生怕它们被弄脏弄皱。

　　而就是这么小心珍藏的回忆，如今却被一扫而落、随意丢弃。

　　游夜轻叹垂眸。

　　系统的记忆是不会出错不会遗忘的，可人类的不同，有些承载了浓厚情感的东西一旦没了，便真的再也寻不回了。

　　他身为外来的看客，知晓事情的真相和背后的阴差阳错，因而便感到更为哀惋。

　　可惜，他无法擅自更改气运......

　　游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系统感官暂时闭合，也就没察觉到在几步之遥陡然顿住的人影。

　　明宿的脚步急促，神情也有些慌乱，但当他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那熟悉的蓝发青年身上时，面上的无措还是变了又变，直到再度恢复平静。

　　平静到几近冷漠。

　　游夜是侧对着明宿的，彼时阳光正好，透过树荫细碎洒落，为他镀了一层柔软金边。
　　发尾微长，尖端稍稍卷起，之下露出的瓷色脖颈白到晃眼，他就那么坐着，脊背清瘦，睫毛低垂，配上拂过的夏风，整个画面都美好的不像话。

　　偏偏上辈子游夜那扭曲疯狂的神情还深深刻在脑海中，每每午夜梦回，都足以令人心悸崩溃。

　　......

　　他有多久没看到游夜这么正常的样子了？

　　明宿眸底挣扎地咬紧了牙。

　　这人恬静温柔的侧颜就在眼前，却陌生得令他恍若隔世。

　　呵，倒也没错。
　　确实是隔了一世。

　　生死间造就的鸿沟比想象中的还要大上千万倍，记忆仿佛被人恶意地篡改涂抹，一切美好的过往都犹如泡沫般飞散离去，等再回神，身边人早已面目全非。

　　明宿看着这张总能轻易便掀起他心中惊涛骇浪的脸，胸膛不住起伏。

　　他竟然没扔掉照片，为什么。

　　舍不得？

　　那上一世的他呢，在把他们害得几近崩溃后，若是偶然间再对上了他们的合影，是否会产生哪怕一丝的愧疚？

　　不......

　　答案当然是“否”。

　　怎么可能呢，如果他还有心，就根本做不出那样的事来。

　　所以绝不能再被他骗了。

　　.

　　游夜没带包出门，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安顿好这沓照片。

　　再怎么说都是别人的东西，他要是光明正大地举着回家总是不太好的。

　　想了想，游夜干脆把外套脱下来，裹住照片，而后抱在怀里。

　　胃已经饿得有些难受了，路边正巧有一家面馆开着，香味阵阵，游夜摁着略微抽痛的胃部，走了进去。

　　他有点选择困难，以往是表现在不知道早上穿主人准备的哪一件毛绒外套，而现在变成了人，要纠结的方面便更多了。

　　他盯着菜单看了半晌，才决定，“老板，我要一碗阳春面，两个蛋。”

　　这块地方冷清，店里只有游夜一个客人，他抬眼录入空间数据，并在数据海中建立了一个公式模型，比对完序号结果后，才落座在相应的位置上。

　　——还是主人教给他的方法。实在犹豫的话，就把选择权交给数据吧。

　　可惜游夜不是高阶系统，否则还能直接根据风水走势来判定最佳的方位。

　　面是现点现下的，需要等待片刻，游夜闻着后厨飘来的香味，馋得数据流都波动了几番。

　　不过还没等阳春面端上来，他兜里的电话先响了。

　　游夜举起手机贴在耳边，耳钉一亮，便直接接通，还顺便开了数据备份。

　　“小游啊。”

　　是经纪人周乐浩的声音，能听出电话对面的人年纪并不是很大。许是事出突然，他的声音有些急促，音量微高。

　　“你现在带他们四个来公司一趟，我们讲一下之后的行程安排。”

　　游夜愣了一下，“现在？”

　　“对，就现在，要是那几个小子还在睡你就把人直接薅起来，突然来了个活动，没多久就得拍摄，时间很赶。”

　　周乐浩语速很快，机关枪似的说完后又觉得不放心，“你去叫他们应该没问题吧？我知道你们几个最近产生了点摩擦，毕竟出道两年了，天天住一块，有矛盾也是难免的，但你也不能和他们一句话都不说啊。节目我刚看了，你这，太明显了，粉丝都在猜呢，我估摸着之后还会吵起来......”

　　周乐浩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游夜全没听明白，他满脑子只剩下了：到嘴的面没了，待会儿要去叫人，节目，什么节目？

　　他懵懵地哦了声，挑自己能听懂的应，“所以，我们五个现在来公司是吗？”

　　在得到了肯定回答后游夜只好不情不愿地起身，他抱着外套，嘴角都瘪了，“老板，我面不吃了，不用端上来了！”

　　后厨传来中气十足的喊声：“小伙子你寻我开心呢是吧，我面都下了你跟我讲不吃？钱不退啊！”

　　游夜攥着手机跑出门，“不用退，老板你留着自己吃吧！”

　　时间紧急，游夜没空心疼自己泡汤的午饭。

　　他一口气跑回宿舍，好在原主的身体素质不错，游夜缓了会儿气便匀上了。

　　房门打开，其余四人果不其然都在客厅，只是许如清远远坐在沙发上，手上摆弄着什么，表情看不真切，明宿面前的饭还一口没动，筷子不知怎么掉了一根在桌脚，而楚未和乔羽来也诡异地沉默着。

　　气氛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