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不走远》十酒月

51、不走远

　　池聿情绪淡淡地瞥了岑竞一一眼，像是无声的警告。

　　目光落到林颂安身上时，又有种难耐的真诚，他克制住上前的脚步，指尖轻蜷：“要回家？”
　　林颂安轻“嗯”了声，没再多言。

　　她又垂眸看了眼手机，公交车还有六站。

　　岑竞一左右看看气氛不对劲的两人，轻啧一声，主动开口道：“我们刚到明江，正打算吃饭，一起？”
　　林颂安意识到他是在问自己，下意识拒绝：“不了，我吃过了。”

　　其实她下班后急着过来给纪盈上课，根本没来得及吃饭，说辞只是不想同行的借口。

　　“吃过也没事，当宵夜咯。”
　　“在控制体重。”
　　“……”

　　岑竞一瞥了身旁的池聿一眼，后者没说话，表情也不明显，直勾地看着对面的人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他用指尖点了点身侧，半开玩笑道：“朋友之间吃个饭，不给面子啊？”

　　林颂安正想说“没有”，岑竞一继续道：“还是你不想跟池聿待着？那我们就别带他，开两个桌？”

　　林颂安被他这番话弄得不知作何反应。
　　她捏紧了手里攥着的帆布包带子，张口却哑然。

　　“他请客，和他去吃吧，”池聿忽然看着她道，“我不跟着你们。”
　　林颂安沉了沉气，这样她算什么了？

　　她没搭理池聿，转而问岑竞一：“你请客？”
　　岑竞一眉梢微扬，随即点头道：“当然。”
　　“那走吧。”
　　不蹭白不蹭，反正她也饿了呢。

　　林颂安跟岑竞一走出去几步，一直没说话的另一个男人突然从身后唤住他：“岑哥，那聿哥——”
　　两人同时回头，池聿还站在原地，而说话的男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很是为难。

　　“段宇，你是想跟我们，还是想跟你聿哥啊？”
　　“你们去吃什么啊？岑哥，你每次选餐厅都不管我的死活，人聿哥随和，几乎是我点什么他就吃什么。”
　　岑竞一气得假装踹他一脚，“那你让你聿哥带你吃好的去吧。”

　　段宇捂住腿，双眼来来回回地在两人身上瞧了个遍，最后短暂地落在林颂安的身上。
　　刚才那些话他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虽然不知道这个漂亮的姑娘是谁，但想来和池聿哥关系不一般，说不定是池聿哥爱而不得的姑娘什么的。

　　而今岑哥单独带着她……
　　不知怎么，正想着，段宇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岑哥，你该不会是想挖聿哥墙角吧？”
　　“说什么屁话。”
　　岑竞一气得拍了一下他的头。

　　斗嘴间，林颂安抬眼望向对面默不作声的男人，却不妨与他对视。

　　两秒，她收回目光。

　　“不是要吃饭吗？”
　　“是，吃饭。”
　　岑竞一瞪了段宇一眼，要他别再乱说。

　　“附近有一家明江家常菜馆，”林颂安又说，“里面有个四人餐的套餐不错。”
　　这话是让四个人一起吃的意思了。

　　她说完，转身径直走，步伐缓慢。

　　池聿在原地站了几秒，听清她话里的让步，微抿的唇松开了。
　　他不理面面相觑的两人，越过岑竞一身侧，跟上林颂安的脚步。

　　岑竞一轻哼了声：“出息。”

　　饭馆在红绿灯过去的另一条街，这儿林颂安很熟，以前每次给纪盈上完课，她都会在附近逗留一会，有时候是吃饭，有时候是闲逛。
　　包括她刚刚提的明江家常菜馆，也是她来了不下三次了。

　　老板娘是个四十岁上下的中年妇女，认得林颂安，一见她来，熟稔地把笑容提上来。
　　正想如常地带她去单人座，紧接着，身后又跟进来三个男人，她一时没了主意。

　　林颂安浅浅地笑了下，对老板娘说：“还有位置吗，我们想要个包间。”
　　“有有有，正好还剩一间呢。”

　　老板娘走到前面带路，好奇地瞥了瞥那几个男人，压低声音：“姑娘，这都你朋友啊？”
　　“嗯。”
　　“以前怎么也没看你带过呢？”老板娘又看了眼，“不过走在最前头这个看着眼熟。”

　　林颂安顺着往后看，才明白她说的是池聿。
　　“估计跟您这哪个客人长的像吧。”林颂安随口道。

　　四人落座，桌子是个圆桌，池聿坐在林颂安的右手边，距离不远，男人把干净的碗递给她，她却故意忽视，伸长手又取了另一副新的。

　　小动作都被岑竞一收入眼中。
　　他烫了烫餐具，主动打破宁静：“上回在洛北见到你，还以为你打算回去了。”
　　“暂时没这个想法，”林颂安答道，“明江也挺不错的，气候宜人，适合生活。”

　　“岑哥，你还没跟我介绍呢。”段宇也开口道。
　　不等岑竞一回答，林颂安主动道：“我叫林颂安。”
　　“那你和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他同时指了指两个男人。

　　林颂安将撕下的碗筷包装揉成一团，丢进脚边的垃圾桶，想了几秒才说：“我哥的大学同学。”
　　池聿一顿。
　　这是……只介绍了岑竞一的意思。

　　“可岑哥和聿哥不是一个大学的啊。”段宇挠了下脑袋，没想明白。

　　林颂安沉默了。
　　她没去看池聿，尽管余光能察觉到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段宇，你这情商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岑竞一笑着呛了他一句，眼底有看好戏的意味。
　　只是另外两人却似乎格外能忍，直到饭菜上桌，都没人出声解释一句。

　　本就极为怪异的氛围因着林颂安全程只和岑竞一讲话，在段宇看来变得更为奇怪了。
　　他趁着两人不注意，压低声音问身边的池聿：“聿哥，你和这姑娘到底什么关系啊？怎么看起来跟有仇似的。”

　　池聿瞥了他一眼，内心烦闷，面上却不显。
　　只是抛出来的几个字在段宇耳朵里像是平地惊雷。
　　“前任。”
　　“什么！”
　　段宇没忍住惊呼出声。

　　林颂安下意识往他们这边看，对上池聿的目光时，眼中的不自然一闪而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吃饭就吃饭，吵吵什么？”岑竞一说。

　　段宇没再说话了，得知这一消息，他也惊觉自己刚刚的举动像个蠢货。

　　饭局结束后，岑竞一主动去结账。
　　林颂安去了趟卫生间，洗完手出来，在走廊的拐角处碰见了池聿。

　　她下意识停住脚步，目光有些不知道该往哪放，思绪不受控的想起洛北那晚，浸了滚烫的夜。

　　“有没有吃饱？”
　　“嗯。”
　　池聿低了低头，又重新抬起。

　　“那天，很抱歉，”他说，“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擅自……吻你。”
　　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提出，林颂安一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她没回答他，转移话题：“怎么突然来明江？”
　　“岑竞一在这边有工作，”他说，“缺人帮忙，我就跟着过来了。”

　　缺人帮忙？

　　“你自己不上班？”林颂安没忍住反问。
　　“嗯，暂时不上。”
　　“哦。”

　　言尽于此，似乎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林颂安重新提步往外走，经过他身边时，男人的嗓音克制低哑：“颂颂。”
　　“联系方式能加回来么？”

　　林颂安无意识地捏了捏指尖，狠心道：“加回来也没什么用——”

　　“我不打扰你。”
　　“就只是加着。”

　　至少让他知道，她现在的生活，过得开心还是不开心，让他心里有个底。

　　“……”
　　林颂安咬着唇，内心无比动摇。

　　联系方式是小，重要的是关于这段关系，好像只要她让步，就意味着妥协了一样，那么这两年来，她一个人的难受又算什么呢。

　　“我——”
　　“林姐姐！”
　　话还没说完，不远处有人朝她招手。

　　林颂安顺着声音看过去，纪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身旁还跟着纪时屿。
　　“纪盈。”
　　“你也来这吃饭吗？早说啊，刚刚就一起了，我们才刚来。”
　　林颂安笑笑，说自己也是临时起意。

　　纪盈看到她身后的池聿，又忍不住问：“这谁啊？”
　　“朋友。”
　　林颂安言简意赅，没多做解释。

　　池聿的目光扫过对面的两人，最后短暂地停留在纪时屿身上。

　　“你和纪教授慢慢吃，我吃完了，就先回去了。”
　　“啊，好。”
　　“今天的课有时间记得练习。”
　　“知道了，那你下次要告诉我你的情感故事！”
　　“……”
　　这小姑娘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林颂安有些挂不住表情，身后的目光像是要把她的背后烫出一个洞来，她朝纪时屿点了下头，就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走到饭馆门口，不见岑竞一和段宇。
　　“他们人呢？”

　　池聿这才拿出手机看了眼，上头明晃晃地两条信息。
　　【岑竞一：我和段宇先走咯。】
　　【岑竞一：记得把人给送回去，说点好话。】

　　这是故意给他俩单独相处。

　　池聿收起手机：“他们先走了，我送你。”
　　林颂安把目光放向不远处的公交站牌：“不用，我坐公交。”
　　“很晚了，公交慢。”
　　“又不远，”林颂安故意说，“十几分钟就到了。”
　　池聿脱口而出：“十五站，怎么不远？”
　　“……”

　　夜不算深，霓虹几盏。
　　林颂安的视线从来往的行人身上收回，缓慢地、迟疑地落在男人身上。

　　“你怎么知道？”她说。

　　改完啦！（勉强拉回大纲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