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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36 ...


  •   祝鸢与夏飞哲的眼神对视,片刻后移开,垂下看他虚虚蜷握的手掌,深邃的五官隐在发丝落下的阴影里,表情显得有些怪异。

      怪异是正常的,毕竟,在寻常人眼中,夏飞哲掌心里只有一团空气。
      而他的问题听上去也很莫名其妙,拿走什么,空气吗?换个脑子正常的人,应该已经开骂了。
      但祝鸢不是寻常人。他精神力就极强,是阿比斯的容器。

      第一句话设定自己已知他和团子的关系,第二句话提出自己的主观感受。

      如果祝鸢对团子或阿比斯的视而不见是演的,他便会相信自己已经知道他和团子的关系。
      可能有的反应有两种:一是听他的话拿走团子,二是直接拒绝,就要用这东西监视他。
      如果祝鸢对邪神之事真的毫无察觉,他会在他手上拿走一个不存在的东西,并把这团空气脑补成一个摄像头之类的东西——他拿萨利做过实验,这小子小心翼翼把空杯子放好,并对霍博说里面盛满了重要试剂。

      另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的“注视”对祝鸢无效,姓祝的会骂他神经病。

      “阿哲……”黑团子叽叽哼着,想挣扎又不敢大动作,圆环眼转成了波浪型,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夏飞哲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祝鸢的神情,不放过一丝一毫变化,怕他眨眼之间就能完成伪装。

      祝鸢慢慢抬起手——这动作颇为眼熟,夏飞哲警惕地向后微微倾身,怕他故技重施。

      接着,那手慢慢接近,而他掌心里的团子越来越不稳定,哼唧的音调频率逐渐拉高,一声一声的“阿哲”叫得好似电流的滋啦啸鸣,到最后已经听不出里面的内容,只有尖锐的滋滋嘶叫,像锋利的刀片一样割着夏飞哲的的听觉神经。

      但夏飞哲的脸色毫无变化,他似乎非常习惯这种脑子里的折磨,神情平淡极了,他保持着“注视”,黑色的瞳孔深邃不见底。

      而这看在祝鸢眼里却完全变了意味。祝鸢着迷地想,阿哲的目光温柔极了。

      指尖已经触碰到他微蜷的指节,有点凉。
      祝鸢的动作几乎称得上小心翼翼了——从白犀系的混乱发生到现在,他似乎才有这么一次和夏飞哲单独相处的安静时光,他生怕打破这样美好平静的氛围,头一回产生一种“时间就停在现在”的想法。

      慢慢的,祝鸢的手掌覆盖上去,他用掌心的温度描摹了一遍这只无比熟悉、却又陌生的手掌。两年了,当年那个生疏敏感、只默默跟在身后的少年竟然已经长这么大了,他的手掌,已经不能完全包住他的手。

      注视着这样诡异的动作,夏飞哲其实满头问号。
      祝鸢这是干什么呢?

      之所以还没有发问,是因为那叽叽尖叫的黑团子在祝鸢手掌覆盖上来时,砰一下散了。在夏飞哲的视野里,它就像一团没有存在逻辑的黑烟,来的莫名其妙,散的莫名其妙。
      而造成这一“事故”的手正抓着他的手,其主人一脸高深莫测,不知道要说出什么大秘密。

      夏飞哲提高注意力,耐心等待着祝鸢的回答。
      他预感将会出现第一种结果了,姓祝的果然没事就骗人玩。

      心里的冷笑还没成形,他的手就被祝鸢猛地按在那人胸口上。

      单薄的衬衣下那胸膛的温度太高,烫的夏飞哲指节蜷紧,他猛然心乱,下意识往回一收。

      “带不走了。”祝鸢把他的手牢牢按住不放,声音很低,像自言自语,又像倾述秘密,他说:“阿哲,既然收下,哪有拿走的道理?我想让它保管在你那,直到生命尽头。”

      夏飞哲往回拽自己的手,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不像是指那个莫名其的独眼黑团子。

      可祝鸢的手就像一圈铁索,他只能被迫感受着祝鸢胸腔下心脏的搏动。
      同时,捉住他的那只手也不安分,正用指尖磨蹭他的手腕,似是在感受皮肉下的脉搏。夏飞哲定了定神,迟疑地问:“我……保管的是什么东西?”

      蓦的,祝鸢动作一顿,就像被这句话戳中什么禁忌,他那双邪肆的眼睛倏然一敛,手上力气陡然变重,语气危险:“阿哲,既然收下我对你的心意,就要好好保管,这一次当你初犯,下次就不会轻易放过你了。”

      这话刚说完,祝鸢马上又换了一副神色,将夏飞哲的手从胸口转移到脸颊,语气恢复寻常的不正经,“你说让我拿回来,说明之前是收下了,但我这里拒不退货,您……收好。”

      话音落下,他的脸颊微微一偏,将嘴唇轻轻印在夏飞哲的手背上。

      夏飞哲触电般收手,这次终于重新拿回右手的掌控权。
      他的耳根爬上微热,真说不好是臊的还是气的。

      不管是臊还是气,他还是在最短时间内分析出了结果——

      一,他的确没察觉到邪神的存在,且能被自己的“注视”影响,把他手里拿的东西脑补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玩意儿。
      二,他装疯卖傻,你离谱,我就比你更离谱。
      只是夏飞哲想不出,若这是祝鸢演的,图什么呢?

      他重新看回祝鸢,却见这人又陡然心情大好,嘴角扬起一抹显得邪气的弧度,正笑盈盈地看着他。

      夏飞哲头皮一阵发麻。
      姓祝的精分越来越严重了。

      “阿哲。”
      祝鸢叫着夏飞哲名字站起身,单脚跪在床边,朝夏飞哲俯下前身,他脸上笑容未变,却令人无端陡升一种诡异之感,像被致命掠食者锁定,下一秒就要命丧兽口。

      夏飞哲心跳一滞,糟糕,不会又要来一次吧?

      念头刚起,祝鸢就伸手来抓他肩膀,还好有准备,夏飞哲直接侧身一翻躲过,就要立刻下床。
      这个举动却似瞬间激怒祝鸢,下一瞬,夏飞哲忌惮的精神污染再次出现,一种脚踝被缠住的知觉直接传达大脑,他动作一滞,被祝鸢扑了个正着。

      说起来,这还是他头回接触到“精神污染”。

      说来讽刺,与这东西斗了好多年,他现在才真正领略到其可怕之处——你看到了,摸到了,感受到了,却无法抵抗,只能任由祂摆布你的思维,你的所听所看所想所觉全是祂在操控,你只能成为祂的傀儡。

      夏飞哲的发带在几番动作中被祝鸢扯掉,他倒在羁押室并不宽敞的床上,黑色长发铺满白色的床铺,他双手高举,双腿绷直,身体像被无形的绳索牢牢缚紧。
      俊美的面容上虽没半分表情,可任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升起一种默契而统一的念头——占有他,吃掉他。

      这是也是祝鸢此时唯一的念头。

      他俯下|身,撩起一缕黑发放在鼻尖轻嗅,墨色的瞳孔没有光亮,只泛着星星点点的红,他低声喃喃:“阿哲,你好香。”

      夏飞哲无动于衷,邪神看着鲜活的生命,换谁都是香饽饽。

      他心想,进门前小兵们说话还挺有先见,但怪他见得太多,对此竟升不起恐惧之意,心跳血压都突破不了生命监测仪的设定阀值。
      夏飞哲只好放空思绪,等着祝鸢上嘴咬他,若咬到颈部血管,身体数据激活监测防御,应该能把姓祝的电晕。

      然而,也许是他倒霉许久,伟大的长恒之心保佑他不被“吸血鬼”再咬一口,羁押室的门突然被唰地一声打开。
      伴随而来的是迪兰上校气到破音的怒喝,“放开他!”

      同时,一枚消音子弹划破空气,呼啸而来。
      下一刻,子弹打空,发出撞击在墙壁上的清脆当啷声。

      祝鸢被突变打断“享用”,动作极快地躲开袭来的麻醉弹,这间不算小的羁押室中顿时升腾起浓郁的杀意。

      也许是迪兰出现得太快太急,无形的阿比斯似受惊般短暂一躲,这一晃眼间隙,夏飞哲飞快拿回躯体控制权,手在衣兜里划过,他从祝鸢身后猛地抬起手臂。

      祝鸢只觉颈侧一痛,刚要反抗,眼角余光扫到身后之人,生生止住动作,任由那双臂膀把自己牢牢箍进怀里。他模模糊糊地想,夏飞哲真的长大了,勒住他脖颈的力量甚至可以令他窒息。

      直到怀里的人不再挣扎,夏飞哲才松开手,他把掌心里的一支微型注射器收进衣兜,翻身下床。
      将昏睡过去的祝鸢摆放好,被单拉到下颌处,直到这场面看起来规矩了,才直起身,有些无奈地对迪兰说:“以防万一,我随身带了镇定剂。”

      迪兰满脸写着一言难尽,换个人也许……换个人也不会发生这种状况,这次被他逮了个正着,这个姓祝的果然对他弟弟心存歹念。

      他就着拿枪的手一摆,板着脸说:“过来。”

      夏飞哲垂眸扫了眼祝鸢,这家伙沉睡的模样顺眼多了,明明是一等一好看的五官,平日不是凶戾嗜杀就是邪气不正经,此时安静下来,竟也能称一句睡美人。
      他收回目光朝迪兰走去,心想:祝哥,你还是多睡睡比较好,别老想着咬人。

      迪兰被气的不轻,不能拿晕过去的嫌疑犯撒气,又不好对刚找到的弟弟太凶,只能阴沉着脸拽着夏飞哲大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
      “上校,我——”

      夏飞哲刚开口,迪兰抬手打住他的话,指尖敲击桌面,“超时十一秒,我要不进来,你是不是——”

      “是不是”后面不是什么中听的话,迪兰没说,但脸色更是阴郁,难为他这么一金发大帅哥竟然能做出这么难看的神情。

      桌面在他的动作下浮起一道全息投影,计时画面比人脸都大,不尴不尬地把会议长桌一分为二。
      这边是低着头的夏飞哲,那边是憋着怒气的迪兰。

      面对亲哥的训斥,夏飞哲有点局促,交叠在桌上的手微微内扣,悄悄用拇指挠着掌心。
      事实上他上一世是没和亲哥相认的,当他知道自己这个哥哥的消息时,二人隔着七个星系,不说智网已经全面崩塌,就是信息传递最迅捷的巅峰时代,七个星系的时间差也在三个公日,于是,在下一次再听到消息时,便是迪兰准将牺牲的报道。

      夏飞哲回想过去波折又模糊的一生,最亲近的竟只有一个祝鸢。

      迪兰看夏飞哲不说话,略一闭眼,把那股无名火压了下去,捏捏鼻梁问:“你们是什么关系?”

      夏飞哲想了想,“从属关系。”

      “什么从属关系会把人按在床上?”迪兰还是气大,“他是不是以前就对你心怀不轨?我看他给你登记的身份信息是9岁,是不是那时就对你……对你——”

      “不是!”看迪兰上校的模样,夏飞哲终于明白他误会什么了,赶紧解释:“我们不不是那种关系,今天他是……”

      邪神这种事说出来没人信,若强迫别人信了说不定惹出更大的麻烦,夏飞哲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他就是单纯发疯。”

      姓祝的平时就比较分裂,多个疯子人设也没关系。

      迪兰今日亲眼所见,脸上满是不信之色,

      夏飞哲略做回忆,从迷雾般的记忆森林随意一扫,补充道:“我被他救下后,就一直和深渊的人混居,他平日要跟着那时老大做事,我们相处时间并不多……前两年,我离开深渊,单独到M77实习,这期间没和他见过面。”

      这一言带过的曾经中藏着迪兰难以理解的奔波,但他直觉那并不是一段值得回忆的生活,他忽然很后悔自己这话让夏飞哲回忆起了过去。

      “飞哲……”

      “上校,会议是有什么结果了吗?”夏飞哲生硬转开话题,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和祝鸢之间,远不是简单的人际关系可以解释得清的,更何况——

      “阿哲!叽!见面……见面!”
      那个莫名其妙的黑团子又跟上来了,此刻正围着全息投影图像打转,蓝色的荧光穿过它黑烟团似的身体,诡异地呈现出不合理的透光质地。跳了几圈见夏飞哲没反应,又跳回到夏飞哲手心处,和他不安分的拇指“做游戏”。

      有这么个东西“偷窥”他们的谈话,夏飞哲怕迪兰过于关注祝鸢,引来灾祸。

      他在黑团子钻进拇指与掌心缝隙时忽然捏住它,说:“我想尽快把解控剂投入使用。”

      迪兰摇头:“没什么进度,白犀系这群尸位素餐的家伙——没有联盟政府的委派令,我们没有权限干预……只能协助,好在之前你提出的预防方案有效,目前没有恶化趋势。”
      他估算白犀系这些事的消息现在才传回到中央联盟政府。涉及到跨系的政治内务决断不像从旁系调派人手帮忙,他们得开个会,分析利害,协调关系,再向下调派指令,一来一去不知道耽误多少功夫。

      夏飞哲无意识咬了咬唇,陷入深思。

      迪兰作为绝对的执行者没继续向下考虑,比起推不动的白犀内务问题,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他下意识又轻击桌面,问:“那……你对他是怎么想的?飞哲,这次白犀系的事情结束后,我想带你回嘉拉星系。”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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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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