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爱情》春色荡漾

2、002

　　陈应站在路边想对策，一抬头，黑色汽车直直撞过来。

　　深夜，陈应一条腿打着石膏坐在医院走廊的病床上，身边来来往往的病人陪护和护士，倒是不孤单。他借了一个充电宝，手指不断在手机屏幕上滑动。

　　他翻看和“一粒糖”的聊天记录，发现近一个月来都是一粒糖单方面发消息过来，陈软软并没有回复。

　　事情有点不对劲，陈应从头到尾看起了两人间的聊天记录。

　　【陈软软-168-90-60-90：嗨，有女朋友吗？】

　　【一粒糖：单身。】

　　【陈软软-168-90-60-90：我在微博看到了你发的自拍，真的好帅啊，能加个好友吗？网恋吗？<花痴><捂脸>】

　　【一粒糖：交什么程度的朋友？深入浅出？】

　　【陈软软-168-90-60-90：<害羞><害羞><害羞>哥哥瞎说什么呢，我很单纯的，从来没有交过男朋友，你是第一个让我心动的男人。】

　　【一粒糖：我也很单纯的，妹妹，我的意思是网恋易翻车，真心易错付，狗都不谈。从哪儿弄到我的微信号？自己删。】

　　两人刚加上好友时聊了几句，中间有一个多月，无论这个陈软软发什么内容，一粒糖都没回过消息。

　　陈软软每天锲而不舍发早安、午安、晚安，终于在某天凌晨收到了一句回复。

　　【一粒糖：晚安，好梦。】

　　就跟受到了某种暗示似的，陈软软从这天起更加狂热，从早上睁开眼就迫不及待跟秦砾塘分享自己的“留学”生活。

　　【陈软软-168-90-60-90：哥哥，学校食堂的饭菜真的好难吃啊，全是泡菜和各种草，我吃不惯<哭泣><哭泣>。】

　　【陈软软-168-90-60-90：哥哥，今天来了一个很帅的外教，是中国人，大家都说他帅，但我觉得他不如你。哥哥在我心中是最帅哒！！！】

　　【陈软软-168-90-60-90：再不出来，我就看外教去了〈哼〉。】

　　【一粒糖：好好上课。】

　　【陈软软-168-90-60-90：啊啊啊哥哥怎么有时间回复我，不是在开会吗？】

　　【秦砾塘：怕你看外教。】

　　【陈软软-168-90-60-90：<害羞><害羞><害羞>】

　　陈应皱着眉头继续往下翻聊天记录，一直看到两人聊了三个月后确认关系。

　　【一粒糖：跟我在一起，软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

　　【陈软软-168-90-60-90：哥哥不是不网恋吗？<坏笑>】

　　【一粒糖：悔不当初。】

　　【陈软软-168-90-60-90：哥哥有多喜欢我？】

　　【一粒糖：很喜欢，像是喜欢了好多年。】

　　【……】

　　【一粒糖：软软在干什么呢？】

　　【陈软软-168-90-60-90：上课。】

　　【一粒糖：软软吃饭了吗？】

　　【陈软软-168-90-60-90：吃了。】

　　【……】

　　【一粒糖：软软最近很忙吗？怎么都不跟我发消息了？】

　　【一粒糖：吃饭了吗？】

　　【一粒糖：早安。】

　　【一粒糖：晚安，软软，想你。】

　　【一粒糖：好想软软，想25小时跟软软在一起。】

　　【……】

　　【一粒糖：软软，我们见一面吧，在现实里确定恋爱关系。】

　　聊天记录太多，陈应飞速浏览，看完后眼睛酸痛，用力撩了一把蓬松的头发，倒在病床上眼神发直。

　　很明显，陈软软想结束这段网恋关系了。

　　很好，他只要继续不回复消息就行，坐等和网恋男友分手。

　　第二天早上，陈应被身边的吵闹声吵醒，刚好有租轮椅的小哥过来推销，他花了三百块租了一天的轮椅。昨晚那辆车把他撞了后就跑了，他没家属陪同，自己坐轮椅去住院大厅缴费。

　　开了间VIP病房，护士小姐姐全程陪同，热情地对他嘘寒问暖，服务态度极好。

　　陈应礼貌微笑，护士小姐姐夸他长得帅，像演员明星。

　　书里的陈应还真是个演员，躺在病床上，Miya给他发消息催他回片场拍戏。

　　【Miya: 你再不出现，这个男四号的角色我也保不住了。】

　　【Ying:别保了。】

　　许久，Miya回了一个省略号。

　　陈应没有故意气Miya，他是真不想拍戏。在书里，陈应除了上学就是上表演课，早也背台词，晚也背台词，活在剧本故事里，缺少自己的生活。

　　回复完Miya，微信里的未读消息还有99+，都是一些来自“大保健俱乐部”群里的群聊消息，这个群是祁煊建的，里头全是京市里的富家子弟。

　　陈应粗略扫了几眼，全是艾特祁煊的。

　　【摸球睡：@火宣我去，你又撬了二哥的墙角？？】

　　“二哥”是指李家二少李任青，是祁煊的死对头。

　　【人不风流枉少年：嗯？是我想的那样吗？】

　　【神秘人物：就是你想的这样，祁煊昨天又把二哥的小情人给睡了。】

　　【床下不行床上行：真勇啊，二哥的人都敢动。】

　　【人不风流枉少年：@火宣祁小爷666】

　　【小精灵：@火宣祁小爷666】

　　【床下不行床上行：@火宣祁小爷666】

　　从这往下，队形保持了一百多条。

　　陈应想起昨天祁煊让他送套，难道那时候他就是在撬李任青墙角，睡李任青的情人？

　　李任青和那位“反同雷达”秦砾塘是多年好友，难怪“反同雷达”会杀过来阻止祁煊。好朋友和表弟，他夹在中间应该也难做人。

　　下意识的，陈应不愿意去多想秦砾塘这个人。

　　“砰”一声，病房门推开,祁煊的大嗓门响起，“小应，你煊哥看你来了。”

　　陈应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靠在床头，只睁开一只眼睛。

　　祁煊穿了一件黑色的真丝衬衫，搭配一条金属链子，吊儿郎当晃悠到床边来，戳了戳陈应打着石膏的腿，“咦，伤得还挺严重。”

　　陈应面无表情，“那你就别戳了”

　　祁煊“嘿嘿”一笑，坐在病床边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放心，撞你的人已经找到了，他是受人指使的。”

　　陈应疑惑，“……受人指使？”

　　祁煊回答，“就昨天那个，你记得吧？李任青的情人，我不是把他给睡了嘛，他让我和他谈恋爱，我不肯，他转头就找人开车来撞我，没想到那个开车的傻逼认错了人，把你给撞了。”

　　陈应：“……”

　　当跟班居然还是个高危工作。

　　祁煊拿起一个苹果削皮，这苹果还是陈应买的早餐里头搭配的唯一水果。

　　三下两除二，祁煊把苹果削得缩小一倍，黄不拉几的，递到陈应嘴边，“啊，小应，张嘴，哥哥喂你吃苹果。”

　　陈应：“……”

　　陈应移开脑袋，“不吃，拿远点。”

　　祁煊自己在黄不拉几的苹果上咬了一口，“小应，三哥要是问起这件事，你得给我说几句好话。”

　　陈应把头扭回去，“三哥？秦砾塘？”

　　又提起这个人，但这件事和秦砾塘有什么关系？

　　“是啊，你这次的事是三哥帮忙处理的。他一夜没睡，在派出所盯着，今早才把结果告诉我，让我来看你，让你安心，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他……为什么会管这件事？”

　　“应该是我爷爷拜托他帮忙处理吧。三哥找我爷爷告状，说我在外面瞎胡闹伤害了无辜人员，我爷爷把我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啊。”祁煊痛骂，“他妈的！操！都是李任青那个狗比的错！”

　　陈应一言难尽看着祁煊。

　　为了弥补，祁煊准备把陈应接到别墅去住，这栋别墅不是他一个人的，是好几个纨绔子弟带情人过夜的大本营。

　　陈应一脸拒绝，祁煊却非要“照顾”他。

　　经纪人Miya每天带不同的医生过来给他检查腿。Miya一走进客厅，陈应正窝在沙发里玩植物大战僵尸，魔性的音乐直往人耳朵里钻。

　　Miya走过去，“站起来，让医生给你看看。”

　　陈应眼皮都没抬，“我伤的是腿。”

　　Miya叹气，忧心忡忡，“小应，我带你的这三年，对你还是不错的吧？当初公司那位大领导把你交给我带，现在他回国了，我总要把你带出点样子来。”

　　陈应：“啧，死了。”

　　【僵尸们吃掉了你的脑子】

　　Miya双手叉腰，刚要发火，外面响起交谈声，透过高大的落地窗，看见院子里勾肩搭背走过来一群穿得花里胡哨的年轻男人，个个身高腿长。

　　这些是京市里的各家少爷。

　　Miya不愿跟这些人打交道，沉默地带着医生从别墅偏门离开。

　　祁煊一进门就大喊，“小应，你煊哥回来了。”

　　陈应不搭理人，继续在沙发上低头玩游戏。

　　“小应，玩什么游戏呢？”说话的是唐思乐，和祁煊是狐朋狗友，他坐到陈应身边，看见陈应的游戏界面，“啧啧”两声，“小应，我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对我可是很热情的，后面怎么就冷淡了？”

　　陈应种太阳的手指一顿，想起一些模糊的记忆，他想打进这个富二代圈子，为闯荡娱乐圈做准备，所以他讨好过祁煊身边的很多人，其中就包括唐思乐，但这些人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陈应屡屡碰壁，后来就不讨好了，见到人反而会躲起来。

　　祁煊跟一群朋友坐在客厅另一边，准备开一局游戏，在吧台一边倒咖啡一边说，“小应，待会儿三哥要过来，别说我坏话。”

　　唐思乐也加入了游戏，只剩下陈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那边的谈话飘过来。

　　“祁小爷，三哥最近抓你有点严啊，要不找个女孩谈谈？”

　　“哎呀，他就爱瞎操心，他还是操心操心他自己的网恋吧，听说对方都不搭理他了。”

　　“大胆，竟敢不叫三嫂！”

　　“好好好，我重说啊，三哥网恋的那个三嫂最近都不搭理他了，诶，你看，三哥竟然玩网恋，比我玩男人还不靠谱呢。”

　　“哈哈哈……这话你敢去三哥面前说吗？”

　　“那还是不了，我还要留着小命游戏人间呢。”

　　“……”

　　陈应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耳边充斥着枪战游戏的背景音，还有一群大男人在那大吼大叫。

　　“唐思乐，你他妈过来扶我啊！你这个老六当的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啊！”

　　“闭嘴，我来了！”

　　“徐帆，过来补一枪！”

　　“……”

　　“睡醒了？”

　　清冽低沉的男声就在耳边，陈应一下清醒了，倏尔睁开眼睛，眼睛看着还挺大挺圆的。秦砾塘眼睛里出现笑意，手指在陈应额头上点了一下，“做噩梦了？头发都汗湿了。”

　　陈应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有一种感觉，秦砾塘只会出现在他梦里。梦里的秦砾塘没有穿西装，而是宽松白T，遮住额头的刘海，和他呆在同一个房间里，谁也没有说话。

　　但眼前这个秦砾塘，黑色西装，头发抓成大背头，眼神深邃，一身久居上位的侵略气质，没有梦里那种少年稚气。

　　“现在又怎么这么看着我？”秦砾塘抽出一张纸巾，轻轻按在陈应额头，嗓音含着笑，“昨天不看我，也不和我说话。”

　　“腿好点儿了吗？”秦砾塘收回手，视线转到陈应打着石膏的腿上。

　　陈应彻底清醒，坐直身体，“谢谢关心，好多了。”

　　“三哥你来了！”祁煊回头看见了秦砾塘，立马丢开游戏手柄过来，朝陈应使眼色，“你问问小应，我这些天都是怎么对他的。”

　　闻言，秦砾塘看向陈应，头微微歪了一下，眼神询问。

　　陈应干咳一声，避开秦砾塘的视线，“煊哥把我照顾得很好。”

　　“很好。”秦砾塘点头，“算你将功补过。”

　　秦砾塘到了，刚才打游戏的几个都围过来，看得出秦砾塘在这群人中很有地位。

　　秦砾塘开了一天会，眉眼间有淡淡疲倦，解开领带，脱掉外套，少了束缚，秦砾塘瞧着心情还算和煦，祁煊赶紧凑过去，“三哥，那你以后可别去我爷爷那告状了。”

　　七点钟开饭，陈应坐在秦砾塘左手边专心吃饭。不知道是谁提起了祁煊的性取向，祁煊是从大学才开始喜欢男人的，以前也和女生谈过恋爱。

　　“诶，我记得小应也有一个男朋友啊！你们谁见过？”

　　陈应懵逼地抬起头，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他了？

　　唐思乐笑着补充，“小应还在读大学，他的男朋友应该也在读大学吧？”

　　陈应低头扒拉碗里的饭菜，按照他目前已有的记忆，书里的陈应的确一边和学校里的学弟谈恋爱，一边又装女孩和男人网恋，脚踏两只船。

　　“咚”，很轻微的一声，陈应却被吸引了，看向身边的秦砾塘。

　　秦砾塘放下了筷子，气氛有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