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止贴贴》耳鹿

5、第 5 章

　　春末，夏至。
　　家中院里茉莉树花开，傍晚，池羽茉仰靠在躺椅上闲闲赏花。
　　今晚八点，氧气森林的新一季广告将于APP上线，届时平台直播同时启动，代言人季霆亲自上阵带货。

　　微信不断传来辛蕊的消息，迷妹的激动溢于言表，她不时与池羽茉确认时间，生怕错漏一帧一画。

　　时间一到，池羽茉启动APP。

　　开屏广便扑面而来。

　　阅完，顶部微信消息也随之弹出，
　　蕊：【所以开屏并没有你？】

　　池羽茉点击回复，
　　茉茉：【开屏是代言人的待遇，点详情啦。】

　　语毕，返回APP详览成片，阅后，她将提前编辑好的文案复制在账号里，转发了那则官方博文。

　　半分钟后，消息又蹦出，
　　蕊：【靠！！！好美！】
　　蕊：【我茉就是坠屌的，神颜吊打内娱！】

　　茉：【猫咪捂嘴笑.jpg】
　　茉：【咦，不是应该先看你家哥哥吗？】

　　蕊：【我这就回放。】

　　池羽茉轻一笑，食指拖动进度条至开端，以观众的角度再次审视这支四十秒的短片。

　　没一会儿，辛蕊回来了，
　　蕊：【季哥很帅，笑容宠溺，鉴定完毕。】

　　茉茉：【你说过，他看路灯的表情也一脸宠溺。】
　　蕊：【哈，我有吗，忘记是哪任了。】

　　茉茉：【超话那边怎么样？】
　　蕊：【刚才潦草扫了一圈，都在夸夸。】
　　蕊：【你一新人，又没黑历史，喷子活络不起来。】
　　茉茉：【那你觉得我松弛度够吗？总觉得跟视帝比起来，还是太过拘谨。】
　　蕊：【怎么可能，很自然。】

　　茉茉：【真的？】
　　茉茉：【好像涨粉了。】
　　蕊：【靠，涨势猛不猛？】
　　茉茉：【不猛，基数小所以能看得出来。】
　　蕊：【好，你继续守着，我去蹲直播间，如果发现风向不对请立即call我出来控评。】
　　茉茉：【糊咖应该没有必要担心，我都准备泡澡了。】

　　对方没再有回应，池羽茉起身回屋上二层。住家保姆王阿姨问她是不是打算洗澡，她点头：“阿姨，我想泡个澡。”
　　王姨应好，并告知林婷在电话里交代，晚些时候才会回来。

　　父母忙于塑业生意，早出晚归，这么多年她早习以为常。
　　“嗯，知道了，我没关系。”她懂事道。

　　王姨布置好一缸泡泡浴之后，在透明的搁板上放了一小盘水果便离开。池羽茉坐进去，手机插进手机架，执起果汁杯啜了一口，开始独享她最喜爱的放松时刻。

　　转发的那条微博，热评第一想当然是她的头号大粉，一位叫做“茉允”的粉丝。

　　茉允：【美神降临，恭喜茉茉喜提新广告！撒花~~~~！！】

　　与这位铁粉相识缘于一次线下接机，由于当时人群中没几个粉丝，因此出口处举着大灯牌的茉允显得尤为突出，池羽茉大大方方过去拥抱签名合照一条龙宠粉，从此两人结下不解之缘。茉允高考之前，池羽茉还单独写过小作文给她加油打气，后来小粉丝考入大学，更有了充裕时间追星，干脆揽了后援会事务，不久后便成功荣升为站姐。

　　跟楼里一片叫好，池羽茉乐滋滋地翻着，
　　宁宁：【让我来康康谁家仙女这么美美，哦原来是我们家茉宝啊~~】
　　绕指柔：【美女贴贴。】
　　洪水猛兽般的爱意：【摁住了，mua一口！】
　　偷亲小茉莉：【又香又软的小茉莉姐姐来啦~~~】

　　拇指划动刷新，零散几个陌生网名跃入视线，池羽茉看见有少许男粉。
　　姐粉妹粉妈粉不少，男粉来评论区留言还是头一遭。

　　故意：【新人？】
　　就是现在：【这么好看，马上去买饮料支持。】
　　大刀：【不会是意大利中国混血吧！不然怎么长得这么像我的意中人？】

　　评论不长，竟还有跟楼，池羽茉点开看，果不其然，是茉允带着几个小粉在下面给她做数据。

　　心窝中一阵暖流涌过。
　　放眼整个娱乐圈，百花齐放争奇斗艳，她这样一个二百八十线新人实在只是毫不起眼的沧海一粟，能有幸得到这么几位忠实可爱的粉丝拥护，不嫌弃她曝光少物料贫，得空便以各种形式帮她宣传，实属难得。
　　想到这，她情不自禁划去了置顶那条，在下方回复，
　　池羽茉：【谢谢仙女宝宝，爱你们哦！】

　　泡了一阵之后，脸颊逐渐升温，她吃了些水果，撕掉敷在脸上的面膜，准备起身穿衣。
　　正这时，弹出消息，是一则好友申请。

　　“季霆？”浴缸中人凝眉低喃。

　　这个时间段他不是应该在直播？

　　前辈主动添加微信，定然要迅速通过验证，加上后，她积极主动地发出首句问候，
　　茉茉：【祝季老师直播间大卖！】

　　对方很快回来，
　　季霆：【刚下播。】

　　茉：【哈？是季老师本人？我以为你在播，经纪人加的我。】
　　季霆：【微信是私人通讯工具OK？】
　　季霆：【所以，你没看直播，是吧？】

　　茉茉：【对不起老师，我这就去看回放。】

　　季霆：【晚了。】
　　季霆：【待会有空吗，一起吃个夜宵？】

　　水波一漾，池羽茉动了一下。
　　下一秒，辛蕊的语音电话打了进来。

　　“季霆的part结束了，所以你洗完澡了吗？”
　　“差不多泡好了，蕊蕊，季霆发信息说，一起吃个夜宵。”池羽茉稍有些疑惑，“所以说，是庆功宴？”
　　“我靠，还有这么好的事，他要请你吃夜宵？”电话那端随即嚷道。
　　“是一起吃夜宵，听起来有集体活动的那层意思。”
　　辛蕊兴奋叫嚣：“管他呢，去就是了。”
　　池羽茉：“这么晚了…”
　　“十点都不到。”辛蕊怂恿她，“跟男神吃饭的大好机会你不要？不要给我，我去。”

　　头顶灵光一现，池羽茉当即道：“好，我来问问。”
　　辛蕊：“我真的可以去？”
　　池羽茉边说边切换到季霆的对话框，说道：“他团队那边的人我一个都不熟，去了也是尴尬，不如问问能不能去两个。”

　　手指在键盘上敲好字，
　　茉茉：【请问我可以带一位女性朋友吗？】

　　对方回来，
　　季霆：【可以。】

　　池羽茉难掩欣喜，立即拔高声调对电话里头道：“快换衣服，先来我家。”
　　电话里声音比她还要高：“他同意了？这么突然吗，我今晚要见偶像？！”
　　池羽茉也替姐妹激动：“对呢对呢，快穿战袍。”
　　辛蕊：“这就去打扮，等我！”

　　季霆告知一小时后保姆车会来小区门口接，池羽茉放下手机后便起身准备，选了一袭清凉白裙上身后，她描了层淡妆，随后走下楼去等辛蕊。

　　*
　　私密性颇佳的包厢里，两位女孩怎么也想不到，等来的只有季霆一人。
　　池羽茉看着服务生缓缓合上门退出，忍不住问：“没有其他人吗？”

　　站一旁的辛蕊此时眼冒爱心，几乎听不到对话内容。

　　“嗯。”季霆目光从池羽茉身上牵开，看了眼辛蕊。

　　池羽茉连忙作介绍：“这位就是上次请你签名的，辛蕊。”
　　季霆一笑：“猜到了。”

　　辛蕊被池羽茉的胳膊触碰，才想起来打招呼：“季老师好，我是您的粉丝。”

　　季霆眉眼生的风流，微笑间亦全无明星架子，他抽椅入座，视线落在对面：“两位请坐。”

　　有粉丝身份加持，辛蕊很快放开，开始表忠心，并与偶像交流她所览作品与珍爱曲目。季霆礼节性地回应，不时与之探讨某些角色的风评。

　　池羽茉坐在一旁，默默的小口进食。
　　以现在的状况来看，辛蕊是季霆最为忠实的拥趸，眼里完完全全只能容纳偶像一人。
　　但真相如何其实也只她们寝室几个人知晓——上到叔叔辈影帝，下至未成年练习生，她手机里的海量储存多到眼花缭乱。且偶像不分地域，范围广到横跨亚洲南北，席卷欧美几洲，总而言之，但凡颜值好身材顶，来者皆是她本命。

　　一顿夜宵吃出了粉丝见面会的味道。

　　季霆见池羽茉言语不多，遂将话题切换，问了些有关广告的事。池羽茉一一作答，诚恳而礼貌。

　　时间很过了晚间十一点，季霆有始有终，吩咐司机将他们原路送回。

　　辛蕊一路挽着池羽茉胳膊，想抒发感情又顾念前方司机，一直到下车进了小区，抑制不住的双脚才开始在地面上跺开来。
　　“好帅好帅，比镜头上还要帅！！！啊啊啊啊池羽茉你跟他拍戏是怎么忍得住的！！”
　　池羽茉继续走路：“忍不住我要怎么样？”
　　辛蕊极力压制着声调：“揩油啊，抱抱贴贴，你不是最喜欢吗？”
　　池羽茉头顶冒叹号：“我又不是跟谁都要抱抱。”
　　“这个条件还不够你抱，要求别太高——”

　　说者句子断在了半处。

　　池羽茉循她视线朝前望，一抬头，瞥见自家院门。

　　然而辛蕊看的明显是视野里更远一些的枇杷树。

　　那株树木高大，枝繁叶茂，生长在隔壁路家的院落里。这个季节，树上青果未黄，累累坠了满树，远远看去霎是好看。

　　此时树下，明显站了一人。
　　那身型极其优越，只一眼便能辨出。

　　“我收回刚才的话，你眼光海高也不是不无道理。”辛蕊小声嘀咕。
　　她与池羽茉一样，每每见着路森也会有些发怵。

　　大约是那人身上的气息过于凛冽，不说话冷冷立于夜幕中的时候，周遭气温都被瞬间降低几度。

　　四足靠近，树下的人终于开口：“回来了。”
　　语气淡然，听来像询问，又似平静的陈述。

　　辛蕊整个人e得彻底，只要有人开启话题必然能顺着接下去，且先前已于池羽茉家中见过路总本尊，算得是半个熟人，于是她拉着池羽茉往枇杷树下走去：“嗯，我们吃夜宵刚回来。”

　　池羽茉被动被拉去隔壁。

　　三道视线在树下交汇。

　　路森极有教养地打招呼，尔后问：“是为庆祝新广告？”
　　辛蕊：“嗯嗯，季老师请的客，一同庆祝。”

　　对面闻声一顿：“季老师？”
　　“嗯嗯。”辛蕊只是应和，忘了解释。
　　路森向她确认：“哪个季老师？”
　　辛蕊轻松一笑：“季霆，季老师。”

　　这句落，未有应答。

　　有风吹过，枇杷叶簌簌，衬得这夜更深，亦更幽。

　　池羽茉望去…

　　男人嘴角的弧度就那样慢慢回落了下去。

　　接着，抿成一条平直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