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宵雾迟》亦利

10、今宵雾迟

　　【一个人的哑剧。】

　　北淮最近赶上雨季，气温反复得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白天还艳阳高照的天气，到了下午就有可能变天，迎来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下午上完课，今雾笙和林晓从仰韶楼出来。

　　外面果然又是一场淅淅沥沥，不眠不休的秋雨。
　　今天两个人出门都没带伞。

　　林晓抱着帆布包遮住头顶：“走吧，跑两步去食堂吃饭？”
　　今雾笙抬头看了眼没有很大的雨，幸好她今天穿的是连帽卫衣，她戴上帽子：“嗯。”

　　林晓说想吃校本部一食堂二楼的红油汤面，不过今雾笙不会吃辣，所以今雾笙买的是隔壁窗口的饭。
　　今雾笙坐林晓对面。
　　林晓感慨：“马上就元旦了，感觉我们入学才没多久，结果现在都快到期末了。”
　　今雾笙笑，一晃眼大一上学期都快要结束了。

　　“今年元旦晚会是你主持对吧？”
　　开学初高年级的学姐常常下宿舍纳新，当时学校两大主持社团的学姐都看中今雾笙，费尽力气拉今雾笙加入她们的社团，后来今雾笙选了公协。
　　今雾笙点头：“嗯，不出意外应该是。”

　　入学至今，今雾笙前前后后主持过几场院里的活动，这一次校元旦晚会是她第一次主持大型晚会。
　　林晓：“听说每一次学校的大型活动都是盛馨予学姐主持，这次她也会在？”
　　“嗯。”
　　盛馨予的主持功力大家有目共睹，别人今雾笙不敢说，但盛馨予一定会在主持人名单。

　　“上回鹿鸣不是说她在卫生间听到别人说江迟有女朋友的事儿你还记得不？”
　　说起这事，今雾笙就很心虚，反应也不太自然：“……记得。”
　　林晓大胆猜测：“该不会江迟和盛馨予偷偷在一起了吧？”
　　盛馨予大江迟一届，也是江迟的学姐。

　　今雾笙：“应该不会。”
　　这个乌龙消息的源头是她，被误会是江迟女朋友的也是她，她不希望这个消息越传越离谱，最后还让盛馨予无辜中枪。
　　“你怎么确定？”
　　今雾笙：“其实那天那个女生看到的人是我。”

　　“什么？！”林晓吃惊到碗里的面也不香了，她说，“你是江迟女朋友？！”
　　今雾笙：“……不是，那天那个女生和江迟表白，江迟拉我挡桃花。”
　　林晓看问题的角度很刁钻：“那他为什么不拉别人就拉你挡桃花？”
　　今雾笙愣了一秒，无奈又好笑：“因为当时周围只有我一个人。”

　　林晓摇头，明显不认同今雾笙的解释：“不对。江迟以前和你认识吗？”
　　“不认识。”
　　她认识江迟，但江迟不认识她。

　　“那他就这样拉你挡桃花多冒昧？”
　　“别乱想了，当时就算是别的女生在那儿，他也会那么做。”

　　林晓还是不太相信今雾笙给的说法，但她和江迟也没怎么接触过，江迟怎么想的她确实猜不到。
　　在林晓看来江迟这人品学兼优，长相出众，就是太高冷了些，浑身上下都透着生人勿进的疏离感。

　　这也直接导致林晓对江迟有了另外一个印象。
　　这人太傲。

　　偏偏江迟也有傲的资本。
　　北淮大学处处都有江迟的传说。

　　刚入学那会儿林晓听学姐和学长们说过，江迟高中时已经直接保送北淮大学。
　　江迟从大一入学开始更是拿奖学金拿到手软。
　　对于江迟这么优秀的人，大家看他的时候都天然带有滤镜。
　　林晓也不例外。

　　别人傲是装腔作势，江迟傲是赏心悦目。

　　“巧了，这儿也能碰上。”
　　谢齐可端着餐盘坐在林晓隔壁的位置。
　　林晓有些意外，她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谢齐可吊儿郎当，他嘲讽意味拉满：“不吃饭饿死？”
　　林晓：“……你别找茬，你一个人来吃饭？”

　　谢齐可往后瞟了一眼：“还有一个，等会儿过来。”
　　林晓刚想问是谁就看到江迟端着餐盘径自坐在今雾笙隔壁。

　　江迟的坐下的一秒，流动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除谢齐可之外，林晓和今雾笙都很明显地屏住呼吸。

　　今雾笙缓慢侧过脑袋看江迟：“……”
　　林晓已经盯着江迟看了很久：“……”

　　江迟习惯了被人盯着看，他面无表情，但语气有些欠揍：“再盯我收费了。”
　　今雾笙和林晓尴尬低头：“……学，学长好。”
　　江迟还没说话，谢齐可先不干了。

　　“你们怎么回事，见到江迟一口一个学长，刚见到我怎么没见你叫这么好听？”谢齐可不满，他盯着看上去最乖的今雾笙控诉，“叫个学长还以貌取人，太伤人了啊。”

　　今雾笙和林晓低头偷笑。
　　谢齐可放下筷子：“长得好看的就是学长，关键是我长得也不差啊，怎么就不值得你们喊一声学长？”
　　江迟忽然贴近餐桌，手肘撑着桌面朝谢齐可勾了勾食指。
　　谢齐可也很听话，立马把脸凑过来：“叫你爸爸作甚？”
　　江迟睨谢齐可一眼：“头一次见自取其辱的傻缺，不多看两眼可惜。”

　　谢齐可：“江迟，你这么讲话就很难听了。”
　　今雾笙和林晓早笑得抖成筛子，饭一口也吃不下去。

　　谢齐可白了江迟一眼，退回去。
　　为了缓解尴尬，谢齐可瞥了眼林晓：“还挺会吃，陈记这家红油小面确实不错。江迟也总爱吃。”
　　肩不受控地僵了僵，今雾笙默默埋下头。
　　北淮一中食堂那家红油小面也很好吃。

　　扭头一看，谢齐可发现今雾笙吃的和林晓不一样：“你怎么不尝尝他家？”
　　林晓替今雾笙回答：“雾笙不会吃辣。”
　　谢齐可问今雾笙：“雾笙你哪里人？”

　　北淮这边口味偏辣，像江迟这个土生土长的北淮人就很会吃辣，今雾笙不会吃辣，谢齐可猜她大概不是北淮人。
　　今雾笙：“我小时候在苏海生活，高中在北淮待过一段时间。”
　　严格来说，她大概算是北淮人。

　　今文蔓是北淮人，她亲生父亲苏祥昌也是北淮人，到了现在她的户口也还在北淮，只不过后来今文蔓和何定名结婚之后，他们搬到苏海生活。

　　何定名是苏海人，在苏海一所初中教书，今雾笙初中就是在那儿念的，现在何定名已经是政教处副主任。
　　高中今雾笙回到北淮念书是因为北淮一中综合实力强，为了今雾笙未来的发展着想，他们决定让今雾笙回北淮上高中。

　　不过当时除高三那一年之外，高一高二那两年今雾笙每个礼拜都会回家。

　　“苏海人？”谢齐可呢喃，“难怪。苏海那边海鲜比较多，口味也清淡。”
　　林晓问江迟：“学长你是哪里人？”
　　“北淮。”

　　谢齐可不服：“你怎么都不问问我？”
　　“我知道你是哪里人啊，问什么。”
　　当时给两个班级联系聚餐的事情，他俩没少聊，聊着聊着，林晓就知道谢齐可是哪里人了。

　　谢齐可倒是忘了这一茬：“我和你说过？”
　　林晓没什么耐心：“废话。”
　　谢齐可：“林晓，我发现你现在和我说话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啊。”
　　“想我尊老？”林晓耸肩，“可以啊，你就说你承不承认你老。”
　　谢齐可被狠狠堵了一句：“……不承认，我就大你两……级而已。”

　　江迟听笑了：“是，大两级，长三岁。”
　　林晓眼睛都亮了，她第一次听说这事儿：“原来你是复读生？”
　　从林晓吃瓜的眼神，谢齐可能明显看出来他在林晓心目中的形象又坍塌了一些。

　　“卧槽，江迟你没事儿吧？我今天得罪你了？”
　　这人今天怎么净拆他台？！
　　江迟一字一顿，极其平静：“没有。”
　　谢齐可才不信他鬼话。

　　谢齐可永远都不会知道江迟今儿这么怼他，纯粹是因为他曾经想过帮今雾笙和聂凯牵线。

　　“这么说起来，我们这几个人当中最小的是雾笙，她十八岁生日才刚过。那雾笙和谢齐可你就差了……”林晓认真想了想后得出一个蛮惊人的年龄差，她比着几根手指头：“谢齐可你比雾笙大整整四岁诶！”

　　今雾笙本来在喝水，听林晓算出结果，她也很意外。
　　今雾笙咳了一声，一抬眼，不小心撞上江迟的视线。
　　江迟侧头，避开她的目光。
　　今雾笙觉得尴尬，也迅速低头。

　　高一时候的她吃着他爱吃的红油小面，而现在他就坐在她对面。
　　只要江迟抬眼，他就能看到她。

　　谢齐可：“林晓你没事儿吧？你数学体育老师教的？我怎么就大今雾笙四岁了？”
　　林晓反应一秒，理直气壮狡辩：“噢，你看着太老了，像是大四岁的样子。”
　　谢齐可瞪林晓一眼：“就你会说话？闭嘴。”

　　林晓抿了抿嘴，笑得可开心。

　　谢齐可：“以前大一那会儿，北淮一中的女生周末常常跑来淮大偷看江迟。”
　　他想赶紧转移年纪这个令他尴尬的话题。
　　江迟显然是个不错的选择。

　　今雾笙一字不落地把谢齐可的话听进去。
　　高二那时她听说过这件事。
　　那时候在走廊她听到那几个女生在商量周末偷偷去北淮大学看江迟。

　　林晓不理解：“学长名气这么大？都传到高中去了？”
　　谢齐可：“他北淮一中毕业的，那些学妹跟他在一个学校待过两年。”
　　林晓的激动显得有些突兀：“北淮一中？”
　　谢齐可：“是啊，怎么？”

　　林晓别过头看今雾笙：“雾笙也是北淮一中毕业的，学长念高三的时候雾笙应该念高一。雾笙，对吧？”
　　可入学这么长时间了，怎么从来没听今雾笙说过这事？
　　谢齐可和江迟的目光同时落在今雾笙身上，这让今雾笙倍感压力。

　　江迟：“你高中也在北淮一中？”
　　他试图回想高中时候的事情，但高中距离他有点远，很多细节已经变得模糊。
　　今雾笙很小声：“……嗯。”

　　谢齐可好奇：“江迟在北淮一中挺有名的，你应该听说过吧？”
　　今雾笙如坐针毡，怕一不小心暴露什么：“嗯。”
　　林晓：“那你和学长在北淮一中都不认识吗？”

　　今雾笙：“听说过，也见过，但我们不认识。”
　　她见过江迟，和江迟说过话，江迟也见过她，和她说过话。

　　今雾笙甚至在江迟的校服上写过名字，可他们还是陌生人。
　　从高一的第一天起今雾笙就认识江迟，但江迟并不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