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十三载》画糖

31、第 31 章

　　宋达推测林氏兄弟肯定不在林蓁选择范围内，谢无恙这个人宋达接触不深，干脆派人打听，得知谢无恙此人表面上看名不经传，实则心机颇深，也就信了宋进的话。

　　他和谢无恙见面的确是生了想拉拢谢无恙，一起合作的念头，奈何谢无恙确实是泯顽不灵，好在他做了两手准备，这边和谢无恙交谈，那边安排人去杀苏沅。

　　结果他两边全失败了，同时宋达也知道了宋贤妃的真实意图，她要逼迫王皇后和林蓁内斗，宋氏在这期间潜伏，等两边斗得两败俱伤，她再从中获取渔翁之利。

　　她设想的很好，万万没想到她有一个喜欢拖后腿的弟弟，不仅毁掉了她全部的计划，还把她也扯进了这场漩涡之中。

　　林蓁身后只有当今陛下，王皇后背后可是有沈国舅那一伙人的支持，如果皇上真心实意得扶持林蓁，那两边斗气来谁嬴谁输还真不一定。
　　-

　　宋进在屋中来回踱步，嘴里不断念叨，宋达推门大步进来，挥手让身边的人全部出去，抬手直接一个巴掌打在宋进脸上。

　　宋进成年后还没被人如此打过，宋达这一巴掌直接给宋进打懵了，他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宋达，道：“哥，你打我干嘛！”

　　宋达冷哼一声，坐在高位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宋进，“你为什么要乱传贤妃的意思。”

　　所有想说的话瞬间卡在喉咙里，宋进知道他背地里的小动作都被宋达知道了，顿时一阵心虚。

　　“我公务繁忙，宫里的事多数都要靠你处理，我万万没想到你竟然对我乱传消息。”

　　宋氏可用人才不多，宋达在朝为官公务繁忙，宋进不学无术，但好歹也是个男丁，宫里的事多数他替宋贤妃去办。

　　宋达知道他这个弟弟有时候不靠谱，但大多数时候都是靠谱的，他是万万没想到，宋进竟然会乱传消息，导致他出现了误判。

　　“我就想不明白了，为什么姐姐非要拉拢那个谢无恙，而那个谢无恙他算个什么东西，之前我几次三番的拉拢他，他就像个泥鳅一样滑不溜手，抓都抓不住。”

　　说到这个，宋进就有吐不完的话。

　　“谢无恙和林婕妤能有什么关系，中间那个纽带不就是他娘子，他娘子死了纽带直接就断了，也没那么多事。”

　　“你知不知道，王氏有心过继林婕妤的孩子被拒绝，两边面临翻脸。”

　　“翻脸不是正好吗，两边斗起来我们正好可以隔岸观火。”宋进想也不想道。

　　宋达气得心口都在疼，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的人被抓了。”

　　前一刻还理直气壮得宋进瞬间哑火。

　　“所以呢？”他不确定问。

　　“林婕妤只要腾的出手就不会放过我们，她绝对不能赢，我们现在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宋达开始头疼。

　　“林婕妤什么都没有，她凭什么能斗赢王皇后。”宋进想也不想道。

　　宋达已经不想再和宋进这个蠢货说话了。

　　当年他们宋氏也是一穷二白什么都没有，能有今日全都是靠皇上亲手扶持，奈何后继乏力，外加他判断失误，只能困守现在局面。

　　有了宋氏这个失败的教训，陛下再扶持林婕妤的时候，肯定会多了一份经验。

　　宋达暗暗下定决心，他准备先废掉林蓁的左膀右臂。

　　-

　　苏沅这次伤的很重，养了很长一段时间，人也消瘦了很多。

　　林蓁人在宫中不能随便出来，直到苏沅身体养的差不多了才有机会入宫见林蓁一面。

　　这会儿林蓁的肚子高高隆起，起卧间行动十分不便，她招呼苏沅在她身边坐下，瞧着苏沅消瘦的脸颊，林蓁一阵心疼。

　　“你瘦了很多。”

　　苏沅摸了摸脸颊，轻松道：“没事，很快就养回来了。”

　　“你放心，这个亏我不会让你白吃的。”想到幕后黑手，林蓁眼底闪过一阵杀意。

　　“表姐，你现在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和腹中孩子，别的事不要多想。”苏沅不想让林蓁在怀孕期间还想这些事，赶忙劝解。

　　“我明白。”林蓁道。

　　就算她要动手，也要等到腹中孩子生下来，有了足够的筹码再说。

　　“阿沅，我没有同意把孩子过继给皇后，你生气吗？”林蓁问。

　　“表姐，孩子是你的，他的去留只能由你决定，而不是别人。”苏沅想也不想道。

　　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苏沅真的会把孩子让给王皇后，而王皇后也不会要林蓁的孩子。

　　这一切不过是燕国夫人剃头担子一头热罢了。

　　“我这么做，辜负了皇后这么长时间对我的扶持。”林蓁言语中带着几分愧疚。

　　苏沅想到了王皇后，想到了萧宴，内心深处发出叹息，“不会的，她不会想要你的孩子。”

　　“为什么？”林蓁趁机问。

　　苏沅张了张口，眨了眨眼睛，看着林蓁，末了，道：“因为她对皇上很失望，他已经不是她心里的那个人了。”

　　只是简短的一句话，里面的信息量却是十分庞大，她不确信的问：“陛下和皇后婚前见过？”

　　这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苏沅点头，“是。”

　　“你见过他们相处吗？”她的声音发涩。

　　苏沅再次点头，但要她说他们相处的细节苏沅是怎么都不肯开口。

　　好在林蓁也没问她，“皇后端庄稳重，你性情活泼，很难想象你和皇后在一起时的样子。”

　　苏沅也没想到王皇后会变成现在这样，她们中间缺席了太多年，她只能干巴巴道：“人都是会变的。”

　　闻言，林蓁也是叹息，人的确是会变，少女时期她还是一个性情火爆，敢爱敢恨，有话直说的人。

　　不过几年光阴，她活成了她少女时期最讨厌的样子。

　　-

　　走在回宫路上，苏沅没想到会再次遇见王皇后，远远望着站在前面路口的人，林蓁主动朝她走了过去。

　　“见皇后安。”她屈膝行礼。

　　王皇后抬手示意她起来，“跟我来。”

　　苏沅追随其后，穿过重重花木，紫藤盛放，垂髫枝头，迎风摇曳。

　　苏沅望着王皇后的背影，她身着淡紫色齐胸蚕丝长裙，轻薄的料子勾勒出她窈窕的身形。

　　距离上次见面，王皇后瘦了。

　　站在紫藤花架下，王皇后回眸看她，眸光轻柔如水，端庄娴雅。

　　苏沅在她不远处站定，两种中间仅隔一尺距离，却莫名觉得天涯海角，相隔甚远。

　　“你瘦了。”王皇后细细地打量她。

　　这段时间，很多人都说她瘦了，苏沅都不放在心上，唯有王皇后，她这一声瘦了，让她心里感到酸涩。

　　“娘娘也瘦了。”她眨了眨眼睛，控制眼底的酸涩。

　　王皇后不言语，她只看着苏沅。

　　年少时，她们在一起时总有说不完的话，这才短短几年光景，不过几年没见，竟是相顾无言，想说说话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阿娘那边我已经和她说过了，日后她不会再为难你了。”王皇后道。

　　说到燕国夫人，苏沅下意识地排斥。

　　“谢娘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道谢。

　　王皇后唇角勾勒出一抹苦笑，“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和你单独见面了，阿沅你一定要过得幸福。”

　　苏沅一愣，明明王皇后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她为什么不懂她这句话的意思。
　　她的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不祥的预感，“为什么？”

　　有风吹过，紫藤洋洋洒洒落了满地，偶有几瓣落在王皇后的发髻上成为点缀，她的裙摆随风飞舞，好似即将羽化登仙的仙人。

　　“三次。”她笑了，眼底满是痛苦和哀伤，“我给了自己三次机会，也给了他三次机会，最后都失败了。”

　　王皇后的话说的没前没尾，苏沅压根不懂她话中意思，“我不懂。”

　　“我也不懂，也不想懂了。”王皇后惨然一笑，她转身仰头望着头顶高高的天空，晴空万里，湛蓝如新，“我累了，不想玩了。”

　　“那我有能帮到你的吗？”苏沅不喜欢这样的王皇后，浑身上下，好似被巨大的哀伤笼罩，永远都无法释然。

　　她想起还在闺中时，她和王皇后两人嬉笑打闹，一起趴在墙头偷看宴会上的俊俏小郎君的日子。

　　皇宫是什么会吃人的地方吗？为什么一个两个都变了这么多。

　　“你帮不了我，就像我永远都救不了我自己，阿沅我真的很羡慕你。”

　　“为什么会帮不了，你不说我怎么帮你。”苏沅往前走了两步。

　　“你该回去了。”王皇后没有解释的意思，她转身，对苏沅道。

　　苏沅……

　　她站在原地不动，只看着王皇后不说话。

　　王皇后也看着她，两人目光相对，苏沅看不懂王皇后心底得情绪，王皇后则是恢复了往日云淡风轻，什么都不在乎得样子，好似从未说过刚刚那些话一般。

　　-

　　苏母还没到长安，林蓁先生了，是个皇子。

　　林蓁疲惫的躺在床上，看着襁褓中的孩子，止不住落下了泪。有了这个孩子，她就有了足够的底气。

　　宁夫人擦拭林蓁脸上的泪水劝慰，“你才生完孩子，可不能哭。”

　　“我知道，就是太高兴了。”林蓁道。

　　“你也是苦尽甘来了。”宁夫人看着林蓁怀中的孩子感慨道。

　　“是啊，苦尽甘来了。”林蓁看着孩子，眸子里的光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冷，那些曾经伤害过她们的人，也该付出代价了。

　　“娘，林柏和林松现在对你怎么样？”

　　知女莫若母，宁夫人道：“你且先好好歇着，别的等你养好了再说。”

　　“娘，机会不等人，你要提前做好准备。”林蓁道。

　　宁夫人道：“我明白，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