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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孤独“一”人 ...

  •   高耸的围墙遮天蔽日,这座与其它地区分割的城市被笼罩在阴影里面,在这里阳光都是稀缺的。

      破旧的街道人们身影仓促,衣服陈旧全是被缝缝补补的补丁,人和人之间没有任何交流,人和人之间的距离也足够疏离,无论前后左右的人有多少,他们总是保持着至少三米的间隔。

      ——我也不例外。

      我站在曾经被称作为“马路”的道中央,冷眼旁观着那一张张麻木、警戒、疲倦又惶惶不安的神色。

      我仿佛在他们身上看见了自己,同样是时刻警惕着的、对身边的一切都抱着怀疑的态度。

      呵……就像是终日躲避的老鼠,藏在阴暗无光的地方瑟瑟发抖的等待“猫”给予的审判。

      又像是披上一层虚伪的壳,就可以假装自己是一只蜗牛,可以小心翼翼的探出触角,遇见不对逃避为先,缩回壳里就安心,仿佛这层壳带着无与伦比的安全感。

      据了解,这座城市已经很久没有和外界有过交流,信息匮乏的厉害。

      路灯一个接一个的亮起,苍白的光线投射在有人却依然荒凉的城市,我不由自主的抬头向上看,稀疏黯淡的星星隐晦的点明人类的命运。

      人类正在经历钝刀子割肉、折磨人心的过程,高层不想挽救将要倒塌的大厦,只想站在最高处,作为可以缅怀人类历史的最后一人存在。

      他说他可以忍受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孤独与悲哀,他说他愿亲手为人类的万年衍变画上血淋淋的句号,这真是自以为是的决定。

      不过是在为他的虚情假意与贪生怕死蒙上一层高尚的假面。

      我长吁口气,胸膛里翻涌着复杂的情感,作为看客在这座城市里,我感到无比的哀伤,在这里我抓不住那怕一缕的希望与澎湃的生命。

      可作为故事里的人,我是城市的一只老鼠,是一只蜗牛,人道主义的旗帜太沉,又太重,我尖叫过、呐喊过、悲泣过,但我仍然扛不起来,只能卑微的弓着腰背,活在偷来的每一天。

      “叮呤——”

      清脆但声音微弱的手机提示音传来。

      眼睫缓慢的眨动,它低垂的遮住我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幽光。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十分复古的,仅有发放与接收短信、拨打与接听电话的手机,不大的屏幕上有着裂纹,按键的数字与字母模糊不清。

      甚至它都不需要输入密码,随便触碰一个按键就可以进入主页。

      鲜红的数字一在信封那里显现。

      「宝,晚上回家吃饭吗?今天政府发的物资特别好,还有一条很大鱼呢,那条鱼被你爸做的可好吃啦!等你回来一起吃呀?」

      什……我的瞳孔猛的缩小,向来冷漠的面色裂出一丝不可置信与惶恐。

      握住黑色手机的白色手指攥紧,我的指尖用力到泛青,攥得手机咯吱作响。

      我的目光在发信人那里绕了几转,又一字一字的将这句话反复读过几遍,一股凉气顺着脊椎如电流似的攀上,刺激的我浑身力气在一瞬间流失殆尽。

      恍然间,我僵硬的挪动身子,踉踉跄跄的靠近路灯,依靠着那根柱子才没有双腿一软的倒下。

      本就昏暗的街道风声更为萧瑟,如婴儿哭泣,如人在尖锐的嚎叫,浑浊的影子正在脚下,却像是张牙舞爪的藤蔓,要拖着人直下深渊般可怖。

      我从来就不爱吃鱼,我是不吃鱼的……

      自从小时被鱼刺卡住喉咙,哭喊的嗓子哑掉、跑了三四个医院才拔出来,父母就再也没有在自己面前摆放过鱼肉。

      我怔愣的看着那条短信,又呆呆的移开目光看向新弹出来的信息。

      「你妈和你说晚上回来吃饭了吗?你看看这一大桌菜,快点回来吧,不然就该凉了!」

      父母的两条信息在我眼前晃过,黑色的字越来越狰狞,我深深的吸一口气,手指不自觉的颤抖,点了好几下,才点开下面的图片。

      那条红烧鱼端正的被摆放在桌子的正中间。

      我又哭又笑,睫毛被泪水打湿,可唇角却扬起小小的弧度,心里如释重负,对于今天这种情况,在每一次睡不着的夜晚、在每一次见证破碎的时候,我已经幻想过许多次,

      我本以为真的到这一天,我会从容不迫的面对这个事实,但……我虚拢着手掌贴近心脏,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在难过。

      我在这里沉默了许多,打出的话删删改改,最终一个字也没有回复。

      我的指腹摩挲着略显粗糙的手机背部,对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心脏跳动的速度慢慢平缓起来。

      或许报警是最佳的解决方式,家里的那两个不再是自己的父母,那个承载着无数回忆的父母已经被替换掉了。

      那两个仅仅是机器,一个仿生的机器。

      我的手指已经将报警的电话输出来,就在我即将触碰到拨号键时,叮咚叮咚,消息提醒接踵而来。

      我迟疑的抬起手指,返回信息那里。

      「嗨,姐妹你在哪呢?好久不见聚一聚呗?」

      「今天月亮好圆啊,我去找你一起赏月吧!」

      「我发现我家门口有一朵被人丢掉的植物,我养不活的,给你送过去怎么样?」

      「……」

      手机亮起的屏幕倒映着我暗藏惊恐的脸,莹莹白光显得面上表情晦暗不明。

      这些话,这些消息……太奇怪了。

      我的手机险些从手上掉落,我已经没有力气再抬起手腕,看这些消息那怕一眼。

      或许是因为我仍然抱有一丝希望。

      好冷,忽然我觉得温度变得好低,冷的我牙齿在打颤,冷的我蹲下身子环抱住我自己。

      我将头埋在膝盖上,什么也不去想,我放空自己,我感到不曾感受过的轻松,直到一阵有规律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

      “踏踏踏——”它在逐渐接近。

      我没有做出任何反应,颇有几分自暴自弃在里面,我认识的人都变得陌生起来,在这里,我将彻彻底底的变成一个孤独的人。

      算了,不管来的是人还是机器,不管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不管人类还能挣扎多久,大家最后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我想,这座城市根本就没有什么日出。

      那是逃避者的幻想,那是麻木者的希望,那是垂死挣扎者临死前不甘的梦。

      再见,这个灰暗的世界……我阖上双眸,释然的等待最后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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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孤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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