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击吧，杨咏晴！》冷燃

69、曲线美

　　杨咏晴洗嗽过后，将东西简单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她就要坐火车回水泥厂，继续上班挣钱。临走时，她将身上所有的钱都留给了家人，只留下买一张火车票的钱。
　　尽管已经竭尽所能地上班干活儿，兢兢业业、不敢请假，拿的报酬当然也是最多的，然而对于家里所需而言，仍是杯水车薪。
　　杨咏晴仰面躺在床上，她在思考，未来有没有什么别的赚钱门路，这次出门，虽然大多数时间都窝在厂里干活儿，但她也感受到了外面蓬勃发展的时代新气象。
　　这让她的目光不再仅仅局限于一个水泥厂内，当一个任劳任怨的工人或者是一个敬业严谨的会计，她冥冥之中觉得未来可能还会有什么别的发展机遇。
　　然而未来终究是太过飘渺，眼下会计一职都是她拼尽努力才得来，能不能做得好还是未知数呢，她已经隐约感觉到厂子里有些人对她当会计颇有微词，哪还敢再奢谈以后宏大梦想？

　　正胡思乱想之际，忽然听到院外有人叩门，“小晴，小晴，开门，快开门，是我啊。”

　　“啊，是杨芝！”
　　咏晴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不及穿鞋子，赤脚跑去开门，拉开门闩，两个多日不久的好友，紧紧搂在一起，兴奋地转圈圈。

　　“我还以为这次回来见不到你了，先前我去你家两趟，你妈都说你在学校没回来。”

　　“可不嘛，我们现在住校，管得严，一周只休息一天，我这还是从杨扬那里得到消息，说你回来了，我立马跟老师请假，回家来了。咋着咱俩也得见一见吧。”

　　两人又搂在一起，兴奋不已，她们从小玩到大，是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伙伴。除了父母之外，她们就是世上最亲的人。

　　忽然杨咏晴听见母亲房里有咳嗽声，她立马噤声，并示意杨芝，她母亲生病在休养，不能被吵到。

　　“那去我家吧。”
　　杨芝提议。

　　杨咏晴去跟父亲说一声之后，就跟着杨芝一起去她家了，俩人打定主意今晚要彻夜长聊。

　　回到杨芝家，在灯光下，她们互相打量着彼此的变化，杨咏晴发现杨芝戴了副眼睛，眼睛更显小了，不过穿着打扮倒是精致不少，到底是去了县城里上学，人也跟着时髦许多。

　　而她自然也被杨芝看在眼里，“哎呀，小晴，我发现你出去一趟，变化可真大，你脸蛋变得细嫩光滑，不像过去那样黑黄粗糙，不是说你们在扛水泥吗，那是苦累活儿，你咋还能变得好看了呢？”
　　一张口，杨芝又是以往的快言快语，她围住杨咏晴左右上下打量，“而且你，嗯，好像长胖了不少，其实也不能算胖，主要是以前的你太瘦，现在是多了点肉，看起来顺眼多了。”

　　杨咏晴也在说着杨芝的变化，两人嘻嘻笑着，忽然说起先前杨咏晴最后一场升学考试，考得成绩真好，在全县都排得上名次，“你不知道，听说你不上学了，咱们老师可惋惜了，他一直说你是棵好苗子，哎呀，我要是能考那样的成绩，死也瞑目了。”
　　杨芝做垂头丧气样，“你不知道我爸妈见到我没二话，就是要好好学习，可学业越来越难，我学得也越来越累。有时候累得我真不想上学了，我同学就有很多都不去上了，现在大家都一窝蜂儿往外跑，我也想出去打工，就跟你一起，咱俩还能像以前那样，一块儿玩，一块儿住，你说多好啊。哎，你们那里有没有啥轻省些的活儿，水泥，我怕是扛不动，但我能做别的，你现在在厂里干啥……”

　　“我……”
　　杨咏晴刚想跟好友分享自己在厂里当会计，还上了夜校、考到证书的事儿，忽然这时杨芝的母亲推门走进来，“芝芝啊，你可千万别胡乱想啊，咱好不容易考上职高，怎么着也要考上大专。将来有文凭在手，才好找工作。”
　　说完，她看了眼杨咏晴，“你别看现在人一窝蜂出去打工就以为那是啥好事儿，我可跟你说，外面打工可辛苦受累了，不信你问人小晴，那水泥厂扛水泥的活儿累不累，还有那吃的、住的……都别提了。刚谢萍妈还在跟我叨咕呢，说她女儿谢萍在外面受老大罪了，人瘦了一大圈不说，还……”

　　“哎，哎，妈，你，你咋还偷听我俩谈话呢？行了，知道了，你快出去吧，我俩还有好多话没说呢，小晴明天就要走了，我俩没多少时间可以聊天叙旧了。”
　　一边说，杨芝一边将母亲往外推，杨芝母亲躲闪着，被推出门外前还不断给杨咏晴使眼色，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让她千万不要一不小心说出外面打工好的话，那女儿杨芝更不肯安心读书学习了。

　　聪慧如她，怎会不明白杨芝母亲的良苦用心，于是就接话说：“是啊，去外面打工看着光鲜亮丽，其实可辛苦了，扛水泥那肩膀上的皮都磨破了，石灰掉上面，跟针扎一样，可疼可疼了。还要，腰也不能直起来，得一趟一趟地去运水泥袋，没有力气连扛都扛不动。”

　　“啊？这样啊，我的天哪……”
　　杨芝捂住嘴巴惊讶不已，脸色瞬间变得惨淡。杨咏晴看了眼门外，发现杨芝母亲终于满意地点点头，放心离开，只是走前还不忘再叮嘱一句，“你俩聊会儿就散了啊，天晚了，要早点休息。”

　　两人沉默一会儿，杨芝拉住杨咏晴的手，再次仔细打量好友，满是心疼，“哎，小晴，你真是太受罪了，幸亏你身体棒，能扛得住，要是我……”

　　突然，她凑近一些，看着杨咏晴，一脸的难以置信，“呀，小晴，你咋还束胸呀？”

　　“啊？咳，”
　　杨咏晴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到了这上面，一时跟不上这姑娘的脑回路，顿时语塞。

　　杨芝一把将她拉坐在床边，“哎，你知不知道，男生，男生……”
　　真到关键时刻，杨芝又变得吞吞吐吐，想说又有些害羞，说不出口。

　　“男生？男生怎么了？”
　　杨咏晴不懂，看着杨芝问。

　　“他们……他们……哎，索性我全说了吧，男的他们喜欢……”
　　杨芝伸手在胸前比划一下，“喜欢那个大的……哎，这憋着真难受，我照直说了吧，就是他们喜欢胸大的女生。”
　　此话一出，两人脸蛋瞬间通红，都低下头去。

　　杨芝其实也很不好意思，不过她既然说出来了，就索性不再难为情，“你不知道这个是咱们女孩子的正常发育，是咱们身体的自然之美，没必要遮遮掩掩藏起来。咱们得大大方方、挺胸抬头的展示自己身体的，呃，那里词叫住，哦，曲线美。对，曲线美，这都是我宿舍同学给我说的。你看人谢萍，多招男的喜欢，要说脸蛋吧，其实咱俩长得也不算差，可人家打小就没束过胸，很早就开始穿胸衣，身材跟个波浪似的起起伏伏。哪像咱俩，含胸低头，畏畏缩缩，一点都不大方。想当初，咱俩还悄悄为她脸红过，其实，男的最喜欢她们这种身材，不信，你看，代佳炜不就很喜欢她嘛。”

　　说前面很多话的时候，杨咏晴并没有很大的触动，然而最后一句话，令杨咏晴惊愕地抬起头，“你，你是说……”

　　“干嘛，你不信啊？你想想，那代佳炜为啥会喜欢谢萍，全因她脸蛋吗？依我看，现在的你也没比她差多少，可你有人家那身材吗？现在谁还用白布束胸啊，我妈她们都不用了。你可千万千万别再裹了，听我的话，大大方方的穿胸衣，展现女孩子玲珑的身材美感。这样以后遇到你喜欢的人，才有可能让人家喜欢你啊！”

　　“咳，咳咳，”
　　不知道什么时候，杨芝母亲又回来了，她故意在门外制造些响动，然后对里面说：“芝芝啊，你们是不是快月考了，你的卷子是不是还没做完？还有上次你老师说你数学方面基础薄弱，要多做习题练习，你每天给自己规定的练习题，今天做完了吗？”
　　顿了顿，她又接着说：“小晴现在有工作能赚钱了，人家可以放松放松，但你可不敢大意啊，你还得考试、考学呢，一点劲儿也不能松啊！”

　　杨芝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冲杨咏晴用口型悄声说：“看，又来催逼我了，生怕我多耽误一丁点儿时间，哎，我可真命苦啊！”
　　接着，她可怜巴巴地看着好友，“我真羡慕你，啥事儿都能自己拿主意，家里人也从不会逼你什么。”

　　杨咏晴伸手揉了揉杨芝天生卷的脑袋，“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这是真的爱你呢。无忧无虑，什么事儿也不用操心，有一个完整的人生经历，我才真的是该羡慕你呢。”
　　杨咏晴站起身，“好了，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哎呀，”
　　杨芝一听急了，“再坐会儿嘛，都还没咋聊呢。”

　　“芝芝啊，小晴人家明天得早起坐车，你可不能耽误人家啊。”

　　“好了好了，知道了，你可真烦人。”
　　杨芝嘟起嘴巴，没好气地冲母亲嚷嚷，

　　这种亲昵地撒娇，让杨咏晴很是羡慕，而她的母亲虽然也很爱很爱她，可母亲年老体弱，连说话都难，想听唠叨都听不到。

　　“你呀，知足吧。”
　　杨咏晴笑着用手指点了杨芝鼻尖一下，然后不顾她的挽留，离开回家。

　　村子里很安静，连狗吠声都没有，然而杨咏晴的脑瓜子却“嗡嗡”作响，她耳边总是回响起杨芝刚才说过的话，“女孩子就要大大方方地展示身材曲线之美……遇到喜欢的人……人家才能喜欢你啊！”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终于知道佳炜为何会迷恋谢萍。”
　　杨咏晴心中默念，兴奋地想要叫出声，她感觉整个人豁然开朗，像年少时曾痴迷解复杂的数学题那样，久久思索后，思路一下子打开。

　　回到自己的茅草小屋，杨咏晴将门紧紧掩上，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铿锵有力。
　　良久之后，杨咏晴慢慢褪下衣衫，将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纱布解开，像怀揣了两个小兔子一般，一下子跳出两只浑圆，她轻轻地抚摸，有微微地痛。这是第一次，她开始正视自己的身体，也是第一次，她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美好。
　　夜无声，月无影，无人知晓她的少女情怀，从这一刻起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决心，要好好改变自己。

　　——

　　第二日，杨咏晴早早等在上次同周远一起坐车的地方，现在外出打工的人多了，这里每天早上都会路过一辆公交车，将人送到县城里。

　　眼看天光大亮，时间也越来越接近了，不知为何，代佳炜和谢萍却还迟迟未出现。杨咏晴不免有些着急，他们已经提前说过，要在这个时间这个地方等车，算算时间，应该要到了。

　　“可为什么他们还没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