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万人迷文里的炮灰》何不在水一方

25、二十五

　　既然已经跟闵游说了，白采云便也不怕顾冥回不来，只要顾冥回来，他的计划便能顺利进行。

　　白采云等了几日，期间燕曲不知犯了什么病，总来找他，不过几日后他跟闵游说过后便再也没有了。
　　他不希望旁人的打扰，这点要求闵游还是能做到的。

　　这几日白采云也没闲着，他细细想着当初燕曲对他的招式，在最后离宗后，他要给对方献上一份大礼。
　　想到那，白采云便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动力。

　　一招一式也带上了凛冽的剑意。

　　他曾经那么想变强，努力修行，最后却因为恨意而成功。
　　真是荒诞。

　　没过几日，白采云便看见了顾冥，对方的状态很不好，即便穿着干净，白采云却仍闻到了很重的血腥味，和当初找他的时候味道一模一样。
　　不同的是当初的他选择了刺杀对方，这次他却迎了上去，面上全是关心，还有狠戾，他问:“闵游伤你了?他怎么敢！”

　　听语气真的像为丈夫打抱不平的妻子一般，若是先前，顾冥可能还有些怀疑，可自从听了谢知化与对方的谈话后，那些怀疑瞬间销声匿迹。
　　白采云是真的爱上他了，并不是装的。

　　也是，他们本就天生一对。
　　他是由对白采云的爱意产生的，更是知晓白采云内心最深处的恨意，懂他的无奈，愿意为他报仇，对方没理由不喜欢他。

　　想到这，顾冥便想碰碰对方的脸颊，无论哪里都好，可即便他身上已经清洗过，可自己还是觉得脏，便只是轻笑着说:“没事，他有掣肘，杀不了我，宝贝儿，你不觉得你最近很担心我吗?”

　　说着他更是狎昵的摸了摸对方的发，怕白采云脸薄，更是没准备让对方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我去洗澡。”

　　他转过身，却被拦腰抱住，白采云的头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对方语气很软，像是心疼他:“顾冥，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杀掉谢知化吗？”

　　顾冥唇角的笑意一顿，他不知道少年是真的不清楚还是装的，喉结滚动，他不经意问:“你知道如果谢知化死了的话我也会死吗?”

　　白采云温声说:“我是真的爱你，你爱我吗?”

　　顾冥的笑意又重新覆盖在脸上，语气有些轻快，他说:“宝贝，我自然是爱你的，没有你我根本不可能存在。”

　　“谢知化的事我有别的安排，他不会活下来的，你再忍忍好不好，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双宿双飞。”

　　“我知道你讨厌闵游，我的天赋不差，等日后我们出去后我努力修炼，帮你杀了闵游好不好，还有燕曲，等我杀了谢知化后第一个就是他。”
　　“你还不喜欢谁都可以跟我说，我都可以帮你除掉他们，我们到时候做一对神仙眷侣，多么惬意。”

　　顾冥平常话没那么多，今日不知为何，有些欲盖弥彰似的，朝白采云说了许多。

　　不知什么时候，他们已从背对的姿势变成面对面的。

　　白采云面容仍是精致漂亮，他没说好或者不好，只是这般静静的看着顾冥，眼神有些茫然和空洞。
　　他神经质的抓住自己的头，欲语泪先流。

　　他问:“顾冥，你真的爱我吗?”
　　“你真的爱我到愿意为我而死?”

　　白采云鲜少朝顾冥露出这般难受的神情，在顾冥眼中，对方虽然善良，却并不软弱，即便受了伤也很快自我调整，却并不影响心中最真诚的性格底色。
　　他无疑是爱白采云的，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再次产生，不是以谢知化心魔的身份，而是以人的身份凭借他的爱意再次看见他的爱人。

　　顾冥的脸上也充满了挣扎，他说:“你可以不杀谢知化吗，让我来。”

　　白采云眼神痛苦，“你是最懂我的，所以我才愿意将一颗心给你，我们最为想像，所以我觉得你最该懂我。”

　　“顾冥，我曾经被遗忘，被嘲讽的日子你还记得吗，那是整个宗门对我的恶意，后面我因为你实力慢慢变强，可我不甘心啊，我不甘心。”
　　“我想到曾经那个可怜的自己就想哭，可我走错了路，我的心变了，顾冥，不杀闵游，不杀燕曲，不杀他们难平我恨啊。”

　　“还有谢知化，顾冥，你知道的，我喜欢他，我在宗门因嫉妒遭人诋毁嘲讽，可他却从未真正帮助过我，我甚至舍去自尊，可换来的却只是嘲讽。”
　　“顾冥，我恨啊，你懂吗?”

　　说到后面，白采云的眼中已然出现了血泪，他哭得痛苦又凄惨，像是这世上已没人可在意。
　　又或者，这世上无人在意他。

　　白采云说了很多人，却唯独没说顾冥，可他们已经心照不宣。

　　白采云的痛苦一直存在，或许时间会慢慢抹平，可谢知化和顾冥的出现却将他彻底打入寒冬。
　　他需要发泄，需要安抚，而不是用新的伤痕抹去旧的伤痕，再为新伤上药，然后自己安慰自己:“没事，这些都会过去的，现在生活的很好。”

　　白采云从来都是冷静的，或许曾经因为无知而无措慌乱过，那张脸也永远璀璨漂亮，让人移不开眼。可却从没这般哭得凄惨过，称不上漂亮，倒像是将这辈子都哭和怨都说出来。
　　而这一切，不过只是想杀个人而已。

　　顾冥突然觉得，想杀谢知化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他是心魔，虽然这般说有点恶心，不过到底是靠别人的情绪或者欲念产生，也需要这些东西，他实力强劲，为了维持自身的存在也或多或少杀了许多魔。

　　不过是想杀谢知化而已，既然白采云要，他给就好了。

　　顾冥眼神不自觉缓和，他为白采云擦拭了眼角的泪，明明他不会哭，可却真切因为白采云的悲伤而难过，也流下了泪。
　　可他的语气还是很温柔，他说:“没关系的，只是杀个人而已，我来教你。”

　　“其实很简单的，我记得闵游曾经给过你法器，用那个，就这么刺进我的人中，谢知化就会死。”
　　其实还有句话他没说，顾冥也会死。

　　不过顾冥也不打算说出来，他怕少年会难过悲伤。
　　他已经很难过了，他不希望自己的死亡会给白采云再增添伤感。

　　顾冥现在还相信，对方仍然喜欢着他，不过是因为过去的事而饶恕不了他，更饶恕不了自己。
　　他的存在本就是由谢知化产生，尽管很不想承认，可初见时便是错误，既然不能获得少年纯粹的爱意，让对方记得也是好的。

　　顾冥笑了笑，用自己特有的带着点张扬与自信的神色，原先白采云只觉得可恨，此刻静静看着对方的面容，居然看见了几分少年气。
　　和硬撑着让自己变得活力的他全然不同。

　　白采云不觉有些痴了，对方的手还轻柔的覆盖在他的眼尾，带着缱绻的爱意。

　　很快，他听见顾冥用欢快的语调问:“宝贝，准备好了吗?”

　　他们都知道‘准备’什么，却没人戳破真相。

　　白采云泪又流了出来，可眼神却很冷静，他点了点头，拿出法器。
　　“嗯。”

　　顾冥眼中不可抑制的出现失望，不过很快就消泯掉，他握住对方的手，事到如今，他又变得絮絮叨叨了，“我这边有比较纯粹的灵力，先给你渡点。”
　　“杀了燕曲后你别伤心，他能到现在是因为他自作自受，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手上染上鲜血，可你若是又用让自己难受委屈的方法报复他我又会心疼。”

　　“想了想，还是杀掉他吧，不过你日后可千万别生出难受的情绪，不然我会来找你的。”
　　顾冥半真半假说着，让人看不透其中真意。

　　白采云吸了吸鼻尖，没吭声，也没拒绝，只是眼泪像永远也流不完一般，点点滴滴的，看着让人心疼。

　　顾冥又轻轻为对方擦了擦脸，他说:“还有闵游，他的实力很强，我也不知道你何时能复仇，不过别担心，他有自己的道，他现在做了错事，以后会死的。”

　　白采云不信，总觉得顾冥是骗他，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顾冥还想再说些什么，说来嘲讽，他顾冥生存了这么久，还没跟旁人说过掏心窝子的话，恨不得将藏在心底的话都说出来。
　　但他又怕拖的太久对方会丧失勇气，毕竟白采云看着坚强，实际上内心很脆弱的，万一又产生不忍的想法，就得和他这个烂人一直纠缠下去。

　　奇怪地是，白采云也没有打断他，而是一声声迎合着，他的面上失去了伪装者的喜与悲，眼泪也流干了，面上看着苍白无比，像个精致的人偶。

　　瞧得顾冥又是一阵心疼，他本想最后亲对方一口的，可又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拒绝，想想还是作罢。

　　顾冥拿着法器，本想自己用灵力戳到自己的死穴，却又觉得少年可能心愿未了。他问:“你来还是我来?”

　　白采云声音有些哽咽，握着法器的手却攥得很紧。

　　顾冥知晓了，他闭上了眼，坦然赴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说:“采云，我是真的爱你，也愿意为你去死。”
　　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没有比此刻更加清醒，白采云爱着他，却不得不杀掉他。

　　他这一生本就是强取豪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居然也学会了爱人。
　　真值。

　　白采云眼睁睁看着顾冥在他面前死去，他的泪已经流完了，此时拿着法器又一下下往顾冥的心脏戳去。

　　……这个混账，临死前还要让他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