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她是我老婆》邮兔

33、第三十三章

　　一连好些天，天空仿佛被一张偌大的浅灰色幕布给包裹起来，见不到一点阳光白云。

　　但或许是为了给即将到来的春节做贺礼，

　　今晨起，一朵朵形状各异的奶油云撕碎了灰色幕布，缓缓飘浮在纯蓝色天空中，整片天幕被装扮成一个蓝白相间的巨型蛋糕。

　　魏霖拿起扩音器，脸上笑容洋溢，

　　“刚刚那条非常不错，各位辛苦了！”
　　“明后天放假，回去好好休息，祝大家新年快乐！”

　　众人纷纷应声，“新年快乐！”

　　新年二字总是莫名叫人喜气洋洋，整个片场都流转着一股轻松愉悦的气息。

　　羊羊提着一个已经空了的超大袋子，三两步迈到刚从布景前走下来的萧嘉贝身侧，

　　“红包已经发完了，大家都让我转达’谢谢南辛’’也祝南辛新年快乐’。”

　　她说这话时表情可爱得紧，萧嘉贝顿时笑开。

　　羊羊又朝她走了一步，皱了皱鼻子，靠近她耳旁，“我今天没怎么看微博，刚刚好些工作人员提醒我才知道，萧安楠又在采访里提你了。”

　　羊羊说完，一边将萧嘉贝推往化妆间卸妆，一边拿出手机，“我倒要看看她又说了什么。”

　　萧嘉贝伸手拉住她，“先看路，前面有个台阶。”

　　羊羊，“拉我一下，我等不及了。”

　　羊羊倚在萧嘉贝身上，点击微博，快速锁定萧安楠词条，点了进去。

　　萧安楠这两天似乎去了一档育儿类节目当观察嘉宾。

　　视频里。

　　记者提问道，“安楠好像是独生女哦，但节目里的宝宝们几乎都有兄弟姐妹，你看见他们的日常生活，会觉得和你小时候有什么不一样吗？”

　　只见萧安楠勾起温柔一笑，轻言细语，“虽然我爸爸妈妈只有我一个女儿，但和他们的生活也没有太大不同，因为我也算有个妹妹嘛，我从小就很喜欢她，有东西也想跟她一起分享。”

　　记者，“哦～那妹妹很幸福呢。”“妹妹是辛辛吗？”

　　萧安楠微笑点头。

　　记者，“后天便是春节，先在这里祝安楠新年快乐。”
　　“安楠今年打算在哪里过年呢，会和辛辛一家一起吗？”

　　萧安楠笑容更深，“不会呢，但有给辛辛准备很特别的礼物哦。”

　　……

　　视频播到这，羊羊着实看不下去了。
　　顺了顺胸膛，挤眉道，“过年前让我看这么一段一定是希望我过年吃不下饭。”

　　手又滑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肚腩，“看来老天都在提醒我要减肥了。”

　　萧嘉贝不想在意萧安楠又作了什么妖，反而是羊羊的话更吸引她注意。

　　她轻笑开口，“那我订的新年饭盒还要不要啦？”

　　羊羊立马直起身，音量微微提高，“要的要的，金沙馆的新年饭盒牛得一比！”
　　“还减什么肥，干饭最重要！！！”

　　萧嘉贝笑容更深，“不减也很好，现在就很好看。”

　　羊羊立马转头轻揉她的脸，“啊啊啊啊啊，我们嘉贝也超超超好看！”

　　——

　　萧嘉贝卸完妆走到停车场时，顾赫声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他来接萧嘉贝回老宅，顺道先将羊羊送回家。

　　今天来片场的依旧是那辆低调七座车。

　　萧嘉贝拉开车门。
　　顾赫声并未觉察她的到来，正戴着耳机盯着面前的电脑。

　　萧嘉贝多瞧了他一眼。

　　前方司机立马道，“太太，顾总临时有个线上短会。”

　　萧嘉贝点点头，同羊羊一起坐在中间那排。

　　顾赫声余光瞥到前方有身影闪过，抬眼时正瞧见刚刚坐稳的萧嘉贝，眉心稍皱。

　　摄像头里，正在发言的人瞥见顾赫声蹙眉，胸腔微颤，声音立马停下。

　　正准备开口询问是否有哪里不对，就看到他们顾总摘下了耳机。

　　顾赫声把耳机取下，将话筒按了静音，提高音量咳嗽了好几声，又清了清嗓子。

　　萧嘉贝刚将安全带系好，冷不丁听到他接连咳嗽，顿时回头，“不舒服？”

　　只见顾赫声僵着一张脸，眼睛直勾勾盯着她，“一个人坐后面，太空。”

　　“嗯？” 萧嘉贝微怔。

　　顾赫声瞧着她的呆楞眼神。
　　好几秒，软了点声音，无奈道，“来后面。”

　　她还没反应过来，羊羊就把她安全带解开，将她推起，“去吧去吧。”

　　直到萧嘉贝在后座坐稳，顾赫声才重新戴上耳机，将目光落回电脑屏幕。

　　车辆启动，没一会儿便驶入片场附近的一条小隧道。

　　昏暗的隧道中，光与影在顾赫声的脸上交错。

　　萧嘉贝望着流动的光影，这才反应过来顾赫声刚刚意欲何为。

　　随着车辆从隧道驶出，顾赫声的俊俏轮廓逐渐在她眼里清晰显现。

　　萧嘉贝不自觉抿出个笑，盯着他看了很久。

　　顾赫声装作未曾察觉，注意力却一直落在她身上。

　　好一会儿，
　　被她看得心痒痒。

　　屏幕里的人话音刚落，顾赫声摘下一只耳机，转头，“笑什么？”

　　萧嘉贝朝他靠近了点，轻声道，“你刚刚装咳嗽，有点可爱。”

　　顾赫声向来不觉得可爱这个词适合用来形容他，但萧嘉贝这么说，他断然不会反感。

　　黑眸望着萧嘉贝，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也学着她的样子，低声道，

　　“是吗？”

　　默了半秒，继续道，“那你喜欢吗？”

　　四周的空气陡然升温，萧嘉贝不自觉咽了咽喉咙。

　　不知他是在简单调笑，还是在向自己确认答案，萧嘉贝心跳突然变重，呼吸顿住。

　　答案就在嘴边，刚要吐出——

　　顾赫声却蓦地移开了眼。

　　——

　　两分钟前。

　　唐译兴致勃勃地看着顾赫声那副溺死人的表情，越看越来劲。

　　但随着顾赫声面容消失在屏幕里，唐译意识到，再不告诉顾赫声他忘了按静音，这两人怕是要啵在一起。

　　思及此，唐译立马出声，“咳咳。”

　　话音刚落，顾赫声愣住。
　　片刻后将视线转回屏幕，瞥见会议室里的人纷纷低着头，摘下了耳机。

　　顾赫声揉了揉眉骨，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名状的遗憾无语，皱了皱眼。
　　刚才慌了心神，完全忘了静音这回事。

　　缓出几口气，才亡羊补牢般按下静音键，看向萧嘉贝，“我先开个会？”

　　萧嘉贝通过他的反应也能将刚才发生了什么明白个一二，霎时脸颊发热，点了点头。

　　顾赫声戴上耳机，“抱歉。”

　　窗外的奶油色云朵飘得飞快，萧嘉贝抬眼看去，两只白皙柔嫩的手缓缓爬上滚烫通红的两侧脸颊。

　　捂着脸，看一眼窗外的云彩，又偷瞄一眼正在开会的顾赫声。

　　她自认为目光隐蔽。
　　又一次将视线飘去时，却突然被一只宽大的手掌盖住了眼。

　　那只手掌源源不断泛着暖意，手掌下半部刚好覆住她还留在脸颊上的微凉指尖。

　　随后，那只温暖的大掌，将她两只手一一从脸上拿下，扣于掌心。

　　萧嘉贝得以重见光明，缓了缓眸，看向手掌的主人。

　　只见那人双眼黑如浩瀚深渊，无奈朝她做了个口形，“别看了”

　　那深渊似要将萧嘉贝吞没，她顿时心脏直跳，呆楞颔首。

　　顾赫声呼了口气，又将视线移回电脑屏幕，终于恢复一副淡漠模样。

　　屏幕上的人继续汇报，顾赫声时不时点个头，时不时将有疑虑的地方犀利指出。

　　刚才发生的一切对这场视频会议来说，似乎只是个小小插曲。

　　但在摄像头关注不到的角落，顾赫声一只手反复揉搓着旁边人的冰凉指尖，直到那人的十指都渐渐有了温度，顾赫声抓过离他最近的五指，将它们一一分开，又将自己的五指从分开的缝隙中嵌了进去。

　　车窗外又浮过一群奶白色云朵，速度却是比刚才慢了许多。
　　也不知这车内到底是什么引得他们缓下脚步。

　　是愈发紧扣的十指，是男人不自觉勾起的唇角，抑或是女人越来越红的漂亮脸蛋和染上羞意的晶透眼眸。

　　——

　　次日晚便是除夕夜。

　　章秋岚向来喜欢家里热闹。
　　与往年一样，不回老家的帮佣都可以带着家人一起来老宅过年。

　　老宅里悬灯结彩，人影晃动，一片喜腾腾景象。

　　庭院里摆放着许多鞭炮烟火。
　　晚饭过后，一群穿着新衣的小孩拉着萧嘉贝就往庭院跑。

　　这些小孩大多都是往年见过的，萧嘉贝任由他们拉住，笑着轻呼，“慢点。”

　　不多时，一大帮人涌进庭院，个个脸上都洋溢着真切笑容。

　　随着烟花点燃，庭院里氛围愈发轻快欢腾，小孩们拿起烟花穿来跑去，叫唤笑嚷，整座庭院绕过绵延不绝的夷愉气浪。

　　——

　　顾赫声抿完了杯中的酒，便立马同桌上的人告别，步履匆匆朝着庭院走去。

　　等真走到庭院门口，快要瞧见心中挂念的人时，步伐又缓了下来。

　　今晚的星空很亮，繁星纷纷跑了出来，同众人共庆新年。
　　星星璀璨晶莹，透亮闪烁，却还是比不过喷射的烟花耀眼。

　　透过小孩们手上晃动的烟花，顾赫声瞧见了萧嘉贝的脸。

　　一瞬间，烟花也成了虚影，他眼里只剩那张在烟花映衬下忽暗忽明的白皙面庞。

　　……

　　萧嘉贝将圆筒喷花摆在地上，招呼着小朋友退后，拿出打火机准备点火。
　　但打火机似乎出现了什么问题，滚轮一直滑不下去。

　　她将火机盖盖回，打算起身走到庭院口堆放烟花处换一把。
　　刚抬头，却瞧见一道身影正好从那个方向走来。

　　萧嘉贝动作顿住，留在原地，霎亮的眸光却是黏在那人身上。

　　深蓝的天幕下，小孩们手里的大型仙女棒还在燃烧。
　　他们拿着仙女棒，一边转圈，一边嬉闹。

　　在嬉闹声的隐藏之中，顾赫声无声捉住萧嘉贝的手，将她掩到身后，自己拿起新开的火机，点燃烟花。

　　喷花炸开的一瞬，一群小孩立马跑过来将萧嘉贝围住，暧昧交握的两只手被迫分开。

　　顾赫声握了握刹那空荡的手心。
　　他去M国之后基本没在老宅过过新年，小孩们怕生倒也正常。
　　于是他默默退后。

　　冬风袭来。
　　空落的手被一阵凉风裹过，凉风渗过皮肉，悄无声息上移，最终溜进了胸腔。

　　顾赫声暗了点眸色，微微垂首。

　　可没多久，两名笑意浓浓的小孩出现在他的视线，抓住了他的衣摆，他们说了什么，又用手指了指众人所在的方向。

　　顾赫声微怔，片刻后再次抬头。

　　喷花在不远处绚烂绽放，

　　他迈开脚步。

　　两名小孩松开了他的衣摆，蹦着脚朝喷花跳去，一边跳一边轻呼，“好美啊！”

　　顾赫声轻笑，微不可察地赞同点头，可他感叹的不是喷花，而是喷花前正漾着笑，朝他看来的纤细身影。

　　——

　　暨市向来有守岁的习俗。

　　众人皆挪到了大厅，一边看着联欢晚会，一边守岁。

　　小孩子偏偏要跟萧嘉贝坐在一起，帮佣们前来阻拦，萧嘉贝笑着说没事。

　　今年的联欢晚会有些意思，萧嘉贝目不转睛看着，却是浑然不知视野外的某人也一瞬不眨地盯着她。

　　说是守岁，却也不能真让人熬上整夜。

　　小朋友的瞌睡说来就来，没多久萧嘉贝身边便悄然倒下了一片。

　　或是被睡意环绕的缘故，萧嘉贝也接连打了好几个哈欠。
　　须臾之间，她亦在一片欢声笑语中不自觉垂头入眠。

　　兴许是低着头睡不安稳，迷蒙中的萧嘉贝又无意识地抬起脑袋。

　　可身后根本没有支撑物，脑袋抬起没多久，便似要朝某个方向偏去。

　　等到终于偏出的那一刻，顾赫声恰巧伸手捧过。

　　顾赫声在她身前虚蹲，捏了捏她被室内暖风吹得泛粉的脸颊。

　　觉察到脸上的异样，萧嘉贝微微皱了皱眉，又虚虚睁眼。

　　顾赫声温和瞧着她惺忪迷糊的模样，柔声询问，“回去睡？”

　　萧嘉贝掀着眼皮朝他眨了下眼，片刻后，却又昏睡过去。

　　顾赫声失笑，一只手依旧捧着她脑袋，转过身，朝长辈们道别。

　　长辈们应声之后，
　　顾赫声贴在饱满头颅上的手才缓缓放开，落到萧嘉贝后背处，另一只手穿过纤细的腿弯，将她打横抱起。

　　明亮的灯光下，男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女人柔细晃荡的双腿，柔顺散开的发丝，渐渐合成一道身影，徐徐走出大厅。

　　大厅内，长辈们瞧着两人的背影，又转眼互相看了看，皆从他人眼里寻到了同样溢满的笑意。

　　——

　　大厅离萧嘉贝的卧室有一段距离。

　　顾赫声抱着她走在长廊上，脚步放得很缓。

　　长廊两侧挂满了灯笼，却丝毫掩不住斜照下来的月色。

　　缓缓走过长廊之后，顾赫声迈出长廊，走向主楼。

　　两人交叠的身影顷刻沐浴在珍珠般苍白的月光之下。

　　一阵微风拂来，萧嘉贝的柔顺发梢被浅浅带起，同样被月光照耀的花朵树枝轻柔摇曳。

　　分明没人同他说话，顾赫声却觉得此处比坐满人的大厅还要热闹些许。

　　脚步便又缓了些。

　　可没多久，还是到达了目的地。

　　他将怀里的人慢悄放到床上，帮她盖好被子。

　　房间里飘散着浅淡的玫瑰气息，顾赫声像品味空气一般细细呼吸。

　　没成想，这股气息绕进鼻腔后，却突然变得浓厚勾人。

　　良久。
　　顾赫声终于压不住心底的渴望，倾身，在她唇角印下一吻。

　　或许是尝到了甜头，顾赫声忽略猛颤的胸腔，微微张口，含住少许唇瓣。

　　唇齿稍稍濡湿，顾赫声顿了动作。

　　好一会儿，才起身睁眼。

　　透过门外涌进来的昏暗光线，他眼里残存的，尚未清除干净的欲/念逐渐显现。

　　带着这股难耐的欲/念，顾赫声僵硬转身，悄然走出了房间。

　　随着卧室门阖上，门边透来的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不见。

　　惑人的黑夜里，躺在床上的人缓缓睁眸，喉咙滑动，滚烫的心差点蹦出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