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岁夏日绵绵》常含章

23、第 23 章

　　“祝老师，你这几天是不开心吗？”
　　祝妍看向萱萱，她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笑着安抚道“没有没有，就是遇到了一个小小的麻烦”她用掐指尖比开一条小缝。
　　课堂上的小插曲，她也没有在意，给萱萱讲课，一直都很顺利，她很聪明，一点就透，也很敏感，对她的各种情绪都第一时间察觉。
　　下课的时候，蓉姐正好也下班回来，她让萱萱回屋。
　　“祝老师，私人情绪不要带入到工作中，萱萱需要纯净的授课环境，我不希望我女儿在学习的同时，还要做你的心理医生。”
　　蓉姐的话犹如刺般尖锐，让祝妍听了极为难受，但是又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眨了眨眼，接过今天的辅导费用（蓉姐日结），红着脸下了楼。
　　今天走的步梯，到了二楼阶梯，她步子迈不动了。
　　台阶干燥的地面，两滴眼泪晕开。
　　她抽了抽鼻子，擦干眼泪，叹了口气，继续下楼梯。
　　这两天，侯君素一直没跟她联系。
　　本来笃定主意不低头的，可是...可是今天她好想他啊。
　　算了
　　去了他所在的小区，开门后，屋里没人，或许是出去吃饭了吧。
　　这个时间，他也是刚结束雅思辅导课。
　　虽然现在没什么胃口，可是她今天想做饭，烹饪的时候，可以把坏心情都给烧掉。
　　拿着憋屈钱，去楼下超市买点东西。
　　走到电梯处，上行门开后，里面站着两个人，她都熟悉。
　　侯君素挎着包包，扶着一个女生，那女生就是顾园园。
　　看到祝妍来，他也一愣，立马松开了扶着顾园园的手臂，语气有些惊喜“妍妍你怎么来了？”
　　“......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当然不是，哦对了，这是我原来同学”他握着包链，也没把包还给顾园园，还招呼祝妍帮忙“蛮蛮身体有些不舒服，你帮我一起扶她进房间歇歇。”
　　祝妍脑子有些混沌，任由他指挥，稀里糊涂的就扶顾园园进了屋。
　　进了房间，他就把顾园园的包甩到沙发上，腾出客房，让她休息。
　　男生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劲儿有多大，包被甩开了，包内物品颤巍巍的在散落边缘。
　　祝妍顺手打算拢回了包里，忽见纸张类的东西，漏了出来。
　　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余光瞥见，上面隐约写着人流二字。
　　她赶紧病历塞了回去，震撼却没散去，她怎么记得，上次听得是子宫肌瘤。
　　回过劲儿来，想会不会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不过这个念头刚出来就被排除了，这姑娘家境显赫不太可能会遇到。
　　这是人家私事，她也不好多操心，不过刚才心里刚泛起的酸意也全都没有了。
　　想着人流后，应该就跟坐月子一样去照顾，她循着少时的记忆，给顾园园煮了碗糖水，放了个两个鸡蛋，端去了客房，顺便把包也给她带了过去。
　　看着碗中的红糖水和鸡蛋，本来身体病弱的顾园园直接坐了起来，声音压低但是尖锐斥责“你给我端这垃圾是什么意思？”想到什么，脸色顿时变了“你翻我包？！”
　　“没......没有！是东西自己掉出来一半，我....”
　　没等祝妍解释完，顾园园苍白着脸下了床，拎着包走到卫生间，里面传出来撕纸声，紧接着就是冲马桶声音。
　　出来就把红糖鸡蛋掀翻在地，瓷碗落地脆裂声，惊动了正在给顾园园阿姨打电话的侯君素。
　　“怎么了？”鸡蛋咕噜噜到他脚下，地板一片狼藉。
　　“这谁啊？你家请的阿姨啊，竟然敢翻我的包！”顾园园指着祝妍的鼻子大骂。
　　“不是，蛮蛮你误会了吧，妍妍怎么会翻你的包，别蛮不讲理啊！”侯君素皱着眉头，把祝妍拉倒身后。
　　这个维护行为，让顾园园更生气了。
　　今天她出院，被阿姨压在医院一个多月，可把她闷死了，本来打算出去蹦迪，没想到肚子有点疼，恰好碰到侯君素，她也顺势装弱想重续跟他的感情。
　　没想到！“哼！侯君素，看来不是你请的阿姨，而是你女朋友啊！这么护着。”
　　顾园园骄纵地把鸡蛋踢到祝妍鞋上，冷哼“什么意思这是，红糖鸡蛋，你当我是坐月子呢？”
　　祝妍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自己说出来，疑问试探“你本来不就是.....”
　　胳膊被猛地一拽，侯君素眼神漏出不满神色。
　　安抚好顾园园，两人在客厅。
　　“你怎么能随便给别人下定论呢？蛮蛮前段时间做了子宫肌瘤的手术，不是...”侯君素低声责怪祝妍。
　　女孩子的名声这么重要，她同作为女生怎么可以乱说话，侯君素有些生气。
　　客房的呜咽声还有，祝妍委屈极了，她哪里乱下定论了，是觑到了病历，好心让她补身子啊！
　　“我.....我.....”祝妍解释不清楚，她想说，她看见包里病历，上面写着人流二字的，可是病历已经被冲进下水道了，她没有证据。
　　“可以带她去查查的，我保证没瞎说。”她脑袋一团糟，事实如此可是没人信她。
　　侯君素面色冷淡，眉目间有些不耐“行了！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了，蛮蛮的为人我清楚，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学校吧。”
　　窗外，电闪雷鸣忽起，两人看像窗外。
　　祝妍有些怕打雷，嚅嗫请求“你可不可以......”
　　客房内传来一声尖叫。
　　“蛮蛮？”
　　“嗯？”祝妍应了一声，有些恍惚的反应过来，原来叫的是蛮蛮，而不是妍妍。
　　侯君素转身要回房间，走了两步，又回来了，解释道“我给你叫辆车回去吧，离得反正不远，我这发小啊从小就怕打雷。”
　　“你就不担心我害怕打雷吗？”
　　侯君素顿时笑出了声，“妍妍你开什么玩笑，你都能把雷从天上拽下来，还能怕雷不成。更何况，上次打雷你也没怕啊，别闹了。”
　　祝妍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她怕啊！上次是因为有他的陪伴......
　　爸爸去世在雷天，儿时的那场雷，劈开了她无忧无虑的童年。
　　她还想争取，拽着他的袖子“孤男寡女，你就让她住在这里？”
　　“蛮蛮就跟我亲妹妹一样，我俩自小一块长大，在我家借助一晚也没什么，更何况，她阿姨也好不容易回国一趟请假回自己家了，她孤身一人我怎么可能会让她现在出去找酒店住，妍妍，你不要这么冷漠。”侯君素拂开她的手，有些疲惫的说道。
　　看着匆忙背影，祝妍默默帮他们两人关上了家门。
　　她拒绝了叫车服务。
　　迎着风雨雷电，走上了回校的路。
　　往常在风和日丽时分，这段路并不算长，可在狂风暴雨下，却变得格外的漫长难行。
　　滴滴滴，一辆汽车在她身后疯狂鸣笛，赶到她的左侧，与她同速。
　　祝妍绷着脸继续往前走，一缕眼神都没分给这辆车，加快速度，心里委屈巴巴，愤愤想，‘这还算有点良心！是不是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我怕打雷！我告诉过你我怕打雷、不喜欢吃羊肉洋葱，不喜欢粉色，一样都没记得过，以后可得记住呀！’
　　她方才的绝望，被一声鸣笛拉回了人间，她有些庆幸，侯君素还不算渣到底。
　　风雨中，她昂着头停了下来，身体转向左边，正要说‘还不快让我进去，这雨真的好冷！’
　　然后就看见，驾驶座上坐着的并不是侯君素，而是曾经掐她脖子的那个男人。
　　她脸上的窃喜瞬时转成了惊恐，昂着的脑袋缩了回去，脚步向后退，想跑可是脚却非常不争气地一步都迈不动。
　　许昌言撑着一把黑伞，信不走来。
　　伞撑在她的头顶，幸灾乐祸的表情难以掩盖。
　　“我早就告诉你，你不要攀龙附凤，奢望不该你得到的东西。”许昌言从头到脚的打量她，带着戏谑和嘲笑。
　　祝妍抽身退出，又将自己置身风雨中，她要跑！她不要站在这里任由别人欺负和侮辱！
　　胳膊被许昌言拽住，又拉回了伞下，“别着急啊，我还有东西让你听呢。拿着！”
　　祝妍被迫举着伞，看着许昌言扒拉手机，点开了一段语音。
　　[你家资助生盯上你了吧。]
　　[别恶心我了。]

　　[多简单的事儿，让她直接滚蛋不就行了么！]
　　[你是让我凑脸挨打是么！我倒是想把人赶出去]

　　[难道你想跟资助生谈情说爱？]
　　[你在说什么笑话？我们这样的人家怎么可能会跟这样一个女的谈恋爱，以后这样的话不要说了。]

　　[赶紧跟她谈一次恋爱，等时机成熟，告诉你妈，然后她母女俩不费吹灰之力就的滚蛋]
　　[我才不要呢，好恶心。]
　　[牺牲自己几个月的时间，去除心腹之患，划算！更何况你本来就是五个月一到就换女友，之前都是千金小姐，这次换个口味嘛]
　　[滚！说的好像我是种马一样，不过...你这倒也是个好办法。]
　　...............
　　“天呐，妍妍你历劫去了吗？怎么这么狼狈！”李雯雯看到祝妍浑身湿透，打着颤，惊讶极了。
　　祝妍呆滞着脸，头发上的雨水划过眼皮，一串一串地滴下来，一言不发，狼狈不堪。
　　关燕咬着笔，拿了毛巾捂到她脑袋上，“快去洗洗澡，别着凉了。”
　　惠余珊和孙鸣喜也来关切，倒水的倒水，拖地的拖地。
　　淋浴室内，祝妍仰着头，任由花洒冲刷她的脸颊。
　　脑子像是被投入石灰石，混杂着这几个月脑子里出的水，咕嘟咕嘟地泛着热气，石灰石渣滓缀着脑袋又沉又痛。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来的，许昌言手机中的不是录音，而是箭矢，刺穿她一层一层的盔甲。
　　只记得，她没了理智，拽着许昌言的衣领拖到自己眼前，然后抱着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拉开他的衣袖，报复性在他胳膊上给了他一大口！
　　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吐掉嘴里的血，迅速收拢伞柄，又给了他一个大逼斗，然后疯狂奔逃。
　　她用手抹了抹雾蒙蒙镜面，看着镜中的自己，僵硬扯出一个笑容，把心中那台秤，撤去一个砝码，那台天平秤高高扬起的一端，落下了一大截，不过依然还有优势。
　　出了浴室，四人都围着她，询问出了什么事儿。
　　刚进门那种遮掩不住的失落感，她们都看的清晰。
　　“是不是学生不听话呀，跟你吵嘴了呀？”李雯雯看着她红红眼圈，猜测。
　　“难道是学霸碰到学业难题，难过啦？”惠余珊想除了这个原因，应该不会有其他问题能难住祝妍这位大学霸吧。
　　“有需要我帮忙的，可得吭声”关燕高冷的说道。
　　孙鸣喜端给她一杯热水，“喝杯热水，赶紧暖暖身子，冬初雨寒性大，别感冒了。”
　　看着四张关心的脸，她抽了抽鼻子，囔囔嗯了声，捧着杯子小啄热水。
　　遮掩去真正的原因，把蓉姐的话说了出来。
　　四人又义愤填膺地把蓉姐骂了一通，然后就劝她，如果还想干，也别搁在心上，毕竟待遇着实不错，就当提前见识奇葩老板了。
　　她躺在床上，手机嗡嗡响，她一一挂掉，发了一条微信[怎么了？]
　　好像在等她信息一样，马上回了过来。
　　[到宿舍了没？怎么不接电话]
　　[舍友休息了，不方便接。]
　　[坐车回去的吧？走的时候忘了给你伞了，淋湿了没宝宝？]
　　[没淋湿，时间很晚了，我要休息了。]
　　[好，好梦宝宝]
　　祝妍觉得，自己应该如果要考研，可以跨考去考电影学院，绝对深得老师喜欢。
　　侯君素看着信息，皱着眉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上下翻动把聊天记录翻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祝妍竟然没阴阳他！
　　看来是真生气了。
　　回头，他买个包包或者首饰，哄哄就好了。
　　妍妍脾气不好，但是很好哄的。

　　另一边，许昌言的胳膊连皮带肉被咬了一口，齿痕很深渗出了血。
　　就近找了一家诊所，用棉球敷了药，回到车里，趴在方向盘上低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身体也随之颤抖。
　　他用食指揩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不知怎的，又想到，祝妍嘴巴贴到他胳膊上的感觉，软绵如云彩，下一刻就跟蜜蜂似的狠狠地蛰了他。
　　许昌言在这一刻，竟然诡异地理解了为什么侯君素会喜欢这么一个人。
　　——
　　第二日起来，祝妍便觉不好，鼻塞头昏，勉强撑住身子。
　　“雯雯，你帮我请个假吧”
　　李雯雯piapia拍着护肤水，听到祝妍囔囔声，关切“你感冒啦？！我陪你去医务室吧，燕燕，你帮我俩跟导员请个假。”
　　“别别，我这里有感冒药，吃一片睡一觉就好了。燕燕你别给李雯雯请假。”今天是卞老师的课，雯雯把卞老师当男神天天嗷嗷叫。
　　关燕左看右看，不得决定，在祝妍信誓旦旦保证中，李雯雯有些不太放心但也无可奈何随着关燕上课去了。
　　待宿舍人空，祝妍又砸回床中，不知过了几时，电话响起。
　　她闭着眼睛抬手摸到手机，肌肉习惯划开接听，便把手机放在枕头上“喂？”
　　“......妍妍，你生病了吗？”
　　听到那头熟悉的声音，祝妍醒了大半，“妈妈，我没事儿，就是昨天淋了点雨，着凉了，已经吃过药了，你别担心。”
　　那头说了几句话，便草草挂了电话，让祝妍赶快休息。
　　手机挂了后，她已经没有了睡意，便坐了起来，望着被套上的可达鸭发怔，过了有十多分钟，她趿着鞋，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镜中的自己，眼睛红肿，头发潦草，像个疯子。
　　回到床上，微信消息叮铃作响，打开一看，是公会群。
　　“今日下午，学校邀请港城商会主席梅寄林先生来我校开展讲座，请各位今天中午下课后，来大讲堂布置会场。”宣传部部长郑东升在群里一一@人。
　　这个事情，是上周五就通知过的。
　　退去群聊，私下微信郑东升。
　　“郑部长，我今天不舒服请假了，中午就不去帮忙了不好意思。”
　　微信那头，过了一个多小时，才回过来消息，祝妍迷瞪了一会儿，待看到时，已经距离她发出那条消息三小时了。
　　她看到时间，慌忙打开微信，里面蹭蹭蹭的十多条微信和两通微信语音，因开静音缘故，都没接到。
　　“你这是通知我？”
　　“我这边没给你假，能来尽量来，人手不够。”
　　“祝妍？收到消息马上回我！”
　　......
　　“这就是你想入学生会的态度吗？”
　　微信语音电话：对方已取消
　　微信语音电话：对方已取消
　　“祝妍，一小时之内，如果不给我消息，那你就不用再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