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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神与信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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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片刻，夏油杰和绫千里也顺着五条悟刻意留下的残秽找到了山洞前。
两个少年刚一会和就开始互相问候，试图证明自己才是先找出真相的那一个。
“哟，杰。你也太慢了。我都找到boss家门口了才来，这次比试绝对是我赢！”
“说什么梦话呢，悟。如果说是发现真相的话，当然是我先。这边可是连祭祀流程都查得清清楚楚啊？”
“哈？说啥呢。要不是为了给你留着收服的话，我早就一发苍搞定收工回学校了好吧。绝对是五条悟大帅哥的胜利。”
“我说过不要那么自称吧，悟？而且我们约定的是找寻真相而不是祓除诅咒，连题目都没弄明白的家伙还是老老实实认输比较好噢。”
“没搞清楚题目的到底是谁啊？我们的约定里绝对有包括祓除诅咒这一项，明明看起来是个优等生的家伙，上课却完全没有认真听讲啊，笨蛋杰？”
“——悟，我们先到一边去说说吧。”
黑发优等生身后陡然出现空间裂缝，从漆黑的内部深处探出一双巨掌，每根漆黑的指甲都闪烁着锐利的锋芒。
“你怕寂寞吗？自己去啦。”
白发少年也不甘示弱，指尖凝聚起苍蓝的闪光，散发出让人汗毛直立的危险感。
“好了，你们两个。”
即将爆发的内战被上前一步站到两人中间的助教小姐打断，“在敌人面前率先让己方陷入争执、忽视外在威胁，这种做法是完全不在乎自己生命安全的表现，绝对的反面教材！”
发现白毛大猫猫有反驳的意图，绫千里抬手比划了一个停止的手势，面色微冷的助教收敛了几分笑意，浑身的气势压得两人说不出话，“我知道你们两个很强，觉得这种程度的敌人完全不会对你们造成多大的伤害。但是！这会让你们形成非常糟糕的习惯。不能在战前认真起来的话，就会让失误的概率变大，一次两次不要紧，但如果次次如此，就会失去对战斗的敏锐，让你们的神经都变得极为钝感。”
“骄傲自满不会让你们进步，只有认真对待每一次战斗，才能够找到自己的薄弱点并加以补足。”
绫千里似乎是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单手抵住下巴沉吟半晌，才继续说道：“啊，这么说的话，回学校之后，我会给你们来一次摸底考试的。如果没达到及格线的话……”
此时从沉思中回神的魔女缓缓抬头，脸上露出了十分柔软的微笑，但是如此温和可亲的表情却让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浑身僵硬着疯狂点头。
什么什么，那股“敢反驳就宰了你”的凌然杀意，从宛如菩萨般宁静微笑着的女性身上散发出来的好似身处尸山血海中那般的惊人煞气，山海崩摧而来的磅礴咒力蠢蠢欲动，翻涌凝聚着骇人的力量，瞬息倾覆间就能将他们压倒撕碎。
冷汗顺着额头滑下，因惊悸而过速的心跳在耳边回响，四肢末端都因为过度反应而麻木发冷，这种极端的压迫感让两个少年几乎喘不过气来，连呼吸都难以顺畅。
强。
超强。
是难以匹敌的强。
绫千里只是轻巧地站在那里，带着情绪勾动了体内的咒力，就让他们感受到了仿佛观音临凡的伟力，如同孤身面对天灾降临。
但是——
如果仅仅这样就轻易认输的话，他们怎么还有脸说自己会是未来的最强啊？
似乎是稍微适应了一点这种程度的威压，两人从之前那种无法动弹的状态里恢复了不少，但也同时将玩心收敛起来。
不是不听劝，也不是真的反感他人的说教，他们如此任性自我的唯一原因就是——那些人不够强。
既然实力不足，那他们选择性的去听取建议有问题吗？
对于天才而言，凡夫俗子的话不过是歧路、是误区，完全不适合他们。但同样是天才的老师就不一样了，至少他们会有共同语言，能够平等地交流而不用担心对方不理解自己的意思。
而且，针对他们目前可能出现的问题，作为过来人的老师的确拥有给他们提醒的资格。
“好了，现在有稍微冷静下来吗？”
察觉到学生们的变化，绫千里满意的将外放的咒力收回，那股刺人的凌厉杀意也完美淡去，逐渐化为虚无。堪称收放自如的姿态，的确不愧最强之名，至少在对咒力的操控上，是完全不输现在六眼的水准。
“不能更冷静了。”
黑发少年双手用力拍打自己的脸颊，试图放松绷紧的神经。
“我都条件反射要攻击你了。”
白发少年则是开始原地做拉伸动作，准备毒打山洞里的咒灵来缓解自己被吓到后产生的压力。
“对于真相的探查目前你们只能算是平局，五条同学知道最终结果，而夏油同学知道诅咒的成因。所以接下来是第二回合，不需要你们两个比谁先祓除诅咒，让我来看看你们的合作效果吧。”
“一个人单打独斗的最强是难以为继的，只有每个人都是最强、每个人都学会合作分工，才能够全盘兼顾，不会落下任何一方。”
两人对视一眼，乖乖并肩走进漆黑的山洞。
绫千里跟在他们身后，准备见识一下少年组“最强”的合作状态。
五条悟因为有六眼的缘故，完全不担心黑暗的环境，而夏油杰则是抬手招出一只外形看起来类似萤火虫的咒灵，根据五条悟的话指挥它飞到前面去引路。
他们开始交流各自获得的情报，大致理清了线索，确定了诅咒的类型。
绫千里暗中点头，至少目前来看，合作是没什么问题的。两个人都很擅长发挥出自己的优势，并合理利用对方的优点，提高效率。
“你们之前有接手过特级咒灵的任务吗？”
在抵达最终战斗点之前，尚且有一段时间，绫千里准备给两人做一次战前辅导。
“特级假想咒灵‘裂口女’，是被我收服的。”
两人点头，表示自己早就完成过超过他们目前级别的任务了。
“很好，你们之后要面对的大致就是实力处于这个区间的特级咒灵。作为神明的那一面实在是太过微弱了，但诅咒仍旧残留，神域也没有完全消失。也就是说，要在领域中击败对方，而且可能会有其他存在干扰你们的想法。”
告知了两人可能面对的情况，让他们不要大意，绫千里在此处停步，看着意气风发的少年人走进了未知的神域。
“悟，我稍微有点在意，绫老师说的那个‘其他存在’到底是……”
话音尚未落下，穿过某种未知结界的感觉让两人迅速戒备起来。
他们目前身处山洞深处的某个湖泊边，不远处有人工搭成的祭台，面朝眼前静谧安宁的湖面。这里没有光照，但是湖泊却闪烁着微光，有狂风从此地穿过，留下如野兽咆哮的轰鸣。
转眼间，属于现实世界的一切就被不知何时渐起的白雾笼罩，抬手都看不清自己的五指。待雾气稍微散去，出现在眼前的是与之前所见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里与他们之前见过的特级咒灵的生得领域有着完全不一样的氛围，和平的领域中不存在丝毫诅咒怨念，朱红的鸟居随意坐落在四处，半隐没在白雾中。
“好安静。”
夏油杰转头去看五条悟，却发现挚友的目光一直牢牢盯住天空中的某处，他突然出声，激动到嗓音都有些颤抖，“杰……这个咒灵你绝对要收服！”
“嗯？为什么？”
“超帅、超级帅气啊杰！是龙！是龙哎！”
五条悟紧紧抓住夏油的手臂，本就耀眼的瞳眸此时闪烁起璀璨的星光，恍如冰河破碎，几乎让人目眩神迷。
“我以后要骑着龙登场！收服它！收服它！”
被手臂上传来的巨力握到血脉都快要不流通的麻痹感痛击，夏油杰额头绽出数条青筋，“光和我说有什么用，我现在根本就没看到本体啊！悟，给我松手！”
“嘁，扫兴。喂，杰，把你那个扁扁的咒灵放出来，我们飞到上面去看。”
五条悟很不满地瞪了夏油杰一眼，而甩着手臂加速血液流通缓解麻痹的夏油杰则露出一个假笑，“那是蝠鲼。”
两人斗嘴的时候倒也没耽误正事，一同踏上咒灵，往五条悟所指的高空而去。
云消雾散，诅咒的真身终于显露出来。
那是一条宛如玉石雕琢而成的龙，颀长的身躯、寒光凌凌的犄角还有顺滑的鬃毛在风中都显得雄壮而美丽，它明黄色的眼瞳注视着闯进自己领域的两人，没有主动进攻。
夏油杰看着眼前每一片鳞甲都仿佛折射着虹彩的、闪耀亮眼的龙型咒灵，双眼放光，下定决心要收服它。
五条悟仿佛察觉了夏油内心的激动，得意洋洋道：“我就说吧，绝对要收服它。”
似乎是察觉到来者不善，它动了起来。
一时间，天上的云彩和水雾被飞驰的龙尾击碎。
两人同样发起攻击。
然而，刚接触到龙的本体，就被反冲力撞得倒退。
“嘶，好硬！”
像是以血肉之躯击打钢铁一样的手感，反震力几乎震断他的骨头。
五条悟打出一发苍，也没有在对方美丽的鳞片上留下多少痕迹。
“这也太硬了点吧？是防御方面的特化型吗？”
“悟，你能看出这种防御是属于咒灵的部分还是属于神明的部分吗？”
“是咒灵。属于神明的部分几乎已经完全消失了，残留的地方指向……”
被助教提醒后，特意专注捕捉神力的五条悟此刻立马发现了痕迹。
因咒力高速运转而发亮的六眼望向地面的某处，朱红的鸟居之后，那里残留着神明的最后一丝神迹，与咒力混杂在一起，也太明显了。
找到突破口的两人迅速调整攻势，夏油杰放出几只咒灵拖住虹龙的步伐，而五条悟立马冲向那处神迹，六眼能够轻松察觉到虹龙陡然陷入焦躁状态。
在看清这里遗留的东西时，五条悟眉头紧皱。
一个饿死的小孩，怀里抱着一截龙角。从他没被衣服遮住露出的身体部位来看，已经饿得只剩皮包骨了，四周还散落着其他的衣服和碎骨毛发，这些大概就是之前祭祀时留下做祭品的小孩。
看骨龄，全部都是七岁的孩子，对于咒术师而言是一个非常微妙的时间点——通常在这个时候，咒术师就会觉醒自己的术式。
而民间也有这样的风俗，孩子在七岁前都是属于神明的孩子，是神之子。
某些□□以此为根基行使骗术，让父母认为向神明献上神子是无上荣光。
这些小孩是被神明神隐至此，又因为神明的神力衰弱而无法维持他们的生命，最后全部被活活饿死了。
这个还留有人形的孩子大概就是整个村子里最后还保有纯粹信仰的那个信徒吧，因为□□还在，所以可以看出来是个即将觉醒术式的幼崽，也是因为他临死前的怨恨最后生成了吞噬神明的诅咒。
只一眼就洞悉了事件的真相，五条悟立马冲着天上与虹龙缠斗的夏油杰喊道：“杰！它会保护小孩，把你之前收的那个咒灵放出来佯攻！它还扯断过自己的角！”
为信仰而自山中湖泊里诞生的神明即使在最后一刻，也仍旧庇佑着自己的信徒，祂将仅剩的一点神力全部用来消去咒灵的恶念，舍身与诅咒融合，成为了会保护小孩的特级咒灵。
即使那时，最后的信徒已经死去。
无论是神明还是堕落成诅咒的堕神，一直都在用人类所无法理解的方式庇佑着自己的信徒。
在过去，通过力量赐予人们丰收，在现在，因为神力衰退而无法施展神迹，为了保护信徒而将他们全部放入自己的神域。
但是人类是无法在神明的领域中存活下去的，伴随死亡而来的，无疑是信仰的崩溃，以及——对神明的怨恨。
因为守护的方式无法被理解，所以信仰也逐渐减少，神明就更加执着于仅剩的信徒，由此而引发了悲剧。
夏油杰将之前任务中收服的一个单看外形与普通的小女孩没有丝毫区别的咒灵放出来，趁着虹龙被吸引注意力的时候，调动起全身的咒力，清空脑中所有杂念，深呼吸后猛地挥出一拳。
拳上附着的咒力在眨眼间泛出黑色的闪光，狠狠击打在虹龙头颅与断裂犄角相连的部位，倏地爆发出极为强力的冲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