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和他的十全大补丸》早八

24、复制

　　第二天上午，林飞白掐着周水水起床的时间给他拨了电话过来。

　　他的声音是少有的凝重：“我昨晚连夜查了师父的手记，那幡应该是炼魂幡。”

　　“炼魂幡？”

　　“是，可以将魂体吸入其中进行炼化，魂体的力量就会转移到持幡人的身上。按照师父当年的记载，这炼魂幡在他对头手里。”

　　“嗯？师祖的对头？”

　　“小水，你可知道我们为何离群索居在无忧山上？”林飞白的声音绷紧，“当年师父与那人斗法，却一败涂地，无奈之下只能退居无忧山以保性命，这么多年来我们也私下里打听过那个人，但是并没有任何消息，也许是已经死了。这炼魂幡或许就是他留给徒弟的。

　　当初那人手中法器无数，件件都是威力无穷之物。若是都落在同一个人手里，恐怕是……”

　　强大的法器落在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手里，简直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之前他们对周霁多有戒备，也是因了这起往事。

　　“那个人是谁？”

　　“他叫方兴远，若是活着，也该有一百二十余岁了。”

　　方兴远……周水水慢慢重复这个名字，有点熟悉的感觉。

　　他在大脑里搜索了一圈，想起来宋湛之前提起过的他师父的名字，方兴运，一个会随意诛杀非人族的人。

　　方兴远，方兴运，名字如此之像，那他们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小水，”林飞白叫他，“怎么了？”

　　“我想起一个人来……”周水水将宋湛的事情简单的讲给他听。

　　那端的林飞白也皱起了眉：“方兴运这人，若是可能，你不要跟他有接触。炼魂幡的事情你也不要再管了，我来处理就好。”

　　想了想，他又补充道：“要不然你还是回山上来吧，你自己一人在山下，身边还有身带灵气的周霁，若是一旦被外人察觉到，我担心你会有危险。”

　　“放心啦小师叔，”周水水笑道，“周霁戴着长命锁压着灵气呢，至于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爱惹事，只喜欢宅在家里，接触不到什么外人的。”

　　只怕，麻烦事会自己找上门来。小水虽然不爱惹事，但是事情上门，他是不会置身事外的。

　　林飞白也没有坚持劝他，他虽然没什么脾气，性子却是执拗，既然已经决定不回山上那就不会回来的。

　　林飞白道：“既如此，你自己万事小心，如果真遇到什么事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我知道的小师叔。”

　　林飞白还是不放心，继续嘱咐道：“方兴运的事情你也不要管，我派人去查，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宋湛那孩子你现在也尽量少接触，一切等我查清楚了再说。”

　　“好好好，我知道啦，我会小心的。”周水水笑着应道。

　　小师叔虽然平时总是冷着张脸，但是对自家人却一向很好。

　　走出卧室，周霁正坐在客厅里，看样子是在等他。周水水问他：“怎么了？眼睛还好吧？”

　　“没事了。”周霁拍了拍沙发，示意周水水坐下，接着道，“我的眼睛大概有了个新的功能——复制。”

　　“哈？”周水水一头雾水的看着周霁。

　　“给我一张符。”周霁不再多说，直接伸了手出来。

　　周水水一脸的莫名其妙抽了张符给他。周霁用真实之眼只一瞥那张符，拿了笔和纸三两下便将符纹原原本本的画了出来。

　　虽然不是用黄纸朱砂，周水水却依然能感应到那纸上符纹的力量，甚至可以说，比他自己随手画来的符力量更为纯正。

　　“啊……”周水水呆呆的发出一个毫无意义的音节，看了看那张纸，又看了看周霁，木木地有些没反应过来。

　　周霁拿着纸在他眼前晃过，见他的目光随着纸移动，跟一只瞅着逗猫棒的猫似的，他唇边带了一丝笑意，一闪而逝，随即一脸正色道：“就是这样子的——复制。”

　　“啊啊啊啊啊啊！！！”周水水冷不丁的大叫了起来，一边叫一边抓着周霁的肩膀前前后后的大力摇晃，“为什么我不能复制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是能复制我就不用一直被小师叔揍了啊啊啊！！！”

　　小时候多是小师叔教他画符摆阵，但是小师叔那人总是精益求精、力求完美，他做的只要有一丁点一丁点的不好就会被小师叔教训，小师叔还可坏的叫师姐来揍他。

　　那会他挨得揍可真不少呢，只恨当初他没有周霁这开了挂的技能。

　　周霁任他摇，只等着他平静下来才又道：“这个能力还是有限制的，简单的符可以复制，但是力量太过强大的不行，应该是我目前还驾驭不了那种力量。”

　　“嗯？”周水水又拿了张符出来，“你再试试这个。”

　　刚刚的是安神符，这次的姻缘符，所耗气力略增加了些。

　　待周霁画完后又取了辟邪符给他，就这么慢慢升级，最后测出了周霁目前画符的能力，竟然……竟然比自己还略高了一筹……

　　周水水没了精神，眉眼不开心地低垂着，躺倒在沙发上。

　　枉他辛辛苦苦学了近二十年，人家一开挂，一晚上就超过自己。

　　这满满的心塞感呐。

　　周霁也不扰他，径自将刚刚画的符收叠撕碎，道：“厨房里有陶桃做的早饭，还热着，去吃点东西。”

　　说完便起身想去楼下，却被周水水拉住了衣角。他也不起来，躺着的姿态有些懒散，神色却很郑重：“以后我教你一些道术吧。”

　　空有画符的能力却不会运用，这简直是暴殄天物，更何况他身负灵气，一旦遇到意外灵气外露，那他真真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了。

　　再加上持有炼魂幡的那人……总而言之，让周霁更加强大，是最好的方法。

　　周霁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后点了点头：“好。”

　　等周霁下楼忙面包店的事情时候，周水水就躺在沙发上盘算着需要教他的内容。

　　第一步无疑要先让他分清各种符的作用，总不能别人要个招财符你给了一张安胎符吧，这个不算难，家里还有一本符纹大全，基本上各种常见符纹上面都有，叫他全部记过就行。

　　然后要学习各种咒语，咒符咒符，各种符要搭配咒语一起才能发挥最大的威力。

　　阵法的话暂时不急，真遇到厉害的对手，连摆阵的时间都没有，推后推后。

　　啊对了，体术也得练起来，可惜师姐在山上，不然的话叫师姐调教几个月也好。

　　另一边，A大，叶浩思宿舍几人一起去吃烤肉去了，他们几人都拿到了心仪的offer，心情非常棒，除了准备毕业论文之外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了。

　　为了庆祝大家定下了工作，决定去聚餐。

　　吃到一半的时候邓墨接了个电话，脸色忽然变得难看，只说道：“我知道了，明天就回去。”

　　等他挂了电话，叶浩思几人问他道：“凳子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邓墨勉强一笑：“姥爷去世了，我得回家一趟。”

　　他跟姥姥姥爷那边的亲戚一向走的不近，尤其是他小舅舅一家，更是少有来往。

　　半年前小舅舅在工地上出了意外，被挖掘车卷入车底轧死了，姥姥伤心过度，不到一个月也去世了。

　　现在短短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姥爷也走了。

　　虽然他和他们不亲近，却也难免有些心情抑郁。

　　叶浩思几人之前也听邓墨说起过他姥爷一家人，确实有点一言难尽。

　　此刻见邓墨脸色不好也不再多说，直接买单回去了。邓墨定了晚上的火车票，连夜赶了回去。

　　....

　　关了面包店，周霁就开始翻看周水水给他的符纹大全来，书不算太厚，一百来页的样子，每一页画了一张符，然后详细写明此符的作用功效、历史版本改良版本、画符注意事项和易错点，写的十分详实，读起来倒是挺有意思。

　　周霁翻看的速度不慢，百来页的书不到半个小时就看完了。

　　周水水一脸怀疑的看着他：“你记住了？”

　　“记住了。”

　　周水水不信，随手在半空中画了几笔，就要考校起周霁来。

　　他手笔刚落，周霁想也不想的迅速道：“开运符。”

　　周水水接着画，周霁接着答：“事业符。”

　　周水水再画，周霁再答……就这么画了七八张符，周霁完全对答如流。

　　周水水放弃了考校，窝在沙发里不动了。有点沮丧，不开心，完全没有为人师者的满足感。

　　学生比老师学的快多了，当年就这本符纹大全他自己足足学了半年才完全记住。学生看一眼就能复制符纹，看一遍书就能记住各种符，要他这个老师有什么用？

　　原本还计划着记符用两个月的时间，学咒用三个月的时间，现在看来……一个礼拜就足足够了。

　　不想教了，不开心。

　　周霁见周水水把头放两膝之间，微微垂着，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顶，有点手痒，想摸一下他的脑袋。

　　不过他克制住了这来的莫名其妙的冲动，进了厨房榨了一杯香蕉牛奶递给周水水，没说话。

　　周水水呆呆接过，双手捧着杯子，温温热热的感觉传来，在微凉的夜里最是适宜不过，呆怔了片刻，周水水将牛奶一饮而尽，香甜细腻的口感在舌尖逗留。

　　他抬头看着周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啦！”

　　周霁安静的看着他，唇边慢慢的勾起了一抹笑意。

　　这是周水水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明显的笑，柔化了他脸上锐利的棱角，仿佛带了一点温柔一点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