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和他的十全大补丸》早八

27、往事

　　小燕她爸死亡的消息传回家里，她奶奶白眼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她爷爷也瘫坐在椅子里，全身抖个不停，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过多久，家里的其他几个孩子也都来了，是男人的四个姐姐，其中就有邓墨妈妈。一家人哭成了一团。

　　葬礼之后，小燕她妈妈就直接卷了家中的存折回了娘家，老人不管，小孩也不管，就把小燕直接推给了俩老人。

　　但是老人也不管小燕，都是几个姨妈过来时候给小燕带点衣服玩具零食什么的。

　　后来工地上的包工头也过来了，撂下了十万块钱，只当是拿这些钱买断了一条人命。

　　小燕她爷爷搬了凳子就要往他身上砸，被其他人给拉住了。包工头也不敢多待，急匆匆地走了。

　　小燕奶奶也一直没缓过来，长卧床上，就连起身都费力的不行。

　　四个女儿轮流服侍她，穿衣喂饭去厕所，所有的事全都包了。

　　小燕她奶奶经常是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只偶尔会清醒过来。

　　周水水见过她清醒过的一次样子，长满老年斑的手紧紧抓着女儿的手，嚎啕大哭，浑浊的眼泪不停滚下：“为什么小五会死，为什么啊……我的小五怎么就死了？那是我拼死拼活才生下来的儿子啊……我的儿啊，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呢，你叫我可怎么活啊？！……为什么死的是你？为什么死的不是那几个丫头片子啊？！我的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周水水冷不丁地打了个寒战。

　　老人的女儿把她的手给拽了下来，冷淡淡地说：“我也想说怎么死的不是我，偏偏是小五。就现在这样，我恨不得死了清净。”

　　老人也不搭理女儿，只在那里继续不停地嚎哭：“我的儿啊……我可怜的儿啊……”。

　　没过多久，小燕她奶奶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每天总是昏昏沉沉的，偶尔醒过来也是一副痴呆的样子，认不得任何人，只喃喃叫着“小五”、叫着“我儿”。

　　再后来，就连饭也吃不下多少，一天只能喝小半碗薄粥，连动弹一下都费劲。就

　　这么越来越虚弱下去，直到有一天，在凌晨三点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邓墨家的客厅里，一片黑暗中，周霁蓦然睁开了眼睛，门口那边发出了细微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地上爬动一样，窸窸窣窣的动静。

　　月光照进屋子，将客厅中打出了清清冷冷的黯淡光线。

　　就着月光，周霁看向对面睡得头发乱糟糟的周水水，被子掉到了地上，他被冻得蜷缩成团，就连脚趾都缩了起来。

　　冻成这样也不知道捡起被子来。

　　周霁摇了摇头，打算走过去，却又顿住了。回身拿起自己那还带着带着余温的被子，把周水水给严严实实地包住，又把掉在地上的被子扔到自己沙发上。

　　看着周水水慢慢放松下来的身体，他无声地露出了一点笑意。

　　门口处又有窸窣声音传了过来，周霁向那里望去，空荡荡的，并么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他放缓了脚步慢慢往门口方向走去，脚步声轻的像警觉的豹子。

　　就在离门口不到两米的距离，原本细微的声音忽然消失了。

　　周霁立即在原地站定，反手一抽，将宽刃短刀握在手里。

　　这刀子被他绑在了小臂上，长度宽度都是刚刚好，既不会不方便日常行动，又不会遇到危险时候来不及抽出。

　　周水水在短刀上使了个障眼法，平时也没有人能看到。

　　周霁开了真实之眼，细细打量起四周来。然而却依然一无所获。这里好像并没有什么东西，与睡前时候别无二致。

　　那刚刚的动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光裸的脚踝处忽然一凉，周霁低头看去，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东西。

　　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耳畔极近的地方传来清脆的一声笑：“嘻嘻。”

　　周霁头未动身未动，只右手飞快抬起，宽刃短刀从耳畔唰的一声刺了下去。

　　空的！

　　就在这一刻，他旁边的实木柜子忽然朝着他的方向狠狠砸了过来！

　　邓墨家在玄关这里放了一个衣柜鞋柜一体化的实木大柜子，高且大，厚且重，若是真的砸到人绝对会是重伤。

　　周霁低头弯腰就地一个翻滚，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无缝衔接，半秒钟的时间都没用，人已经到了两米开外的地方了。

　　实木柜子四十五度角虚空定住，过了一会又慢慢立了起来，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给推了回去，重新立在了墙边。

　　周霁耳尖地听到了一个小小的声音，像是吐了个口水泡那样的轻微爆破音。

　　他定睛朝柜子那里看去，终于看到了一点影子。

　　不大，比他的巴掌大不了多少，天色太暗，那东西又在柜子的一个角落处呆着，他完全看不出来那是什么。

　　那东西好像察觉到周霁在看它，刺溜一声往旁边一滑，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它太小，速度又极快，快的周霁完全凝神也没有看出它究竟往哪个方向溜去。

　　周霁没有追去，也完全追不上它。他背靠着墙在原地等了一会，发现再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传来，走回了沙发那里。

　　周水水还在睡着，刚刚的动静完全没有打扰他的睡眠，整个身体都陷在暖暖的被窝里，睡得眉眼舒展。

　　还说睡在客厅晚上要注意一下有没有什么动静呢，现在却睡得这么投入。

　　周霁看了他片刻，也躺回沙发，重新睡了。

　　...

　　周水水的婚体还在阴界呆着呢。

　　看完了小燕她奶奶，情境又是一变。

　　自从小燕奶奶死了以后，邓墨妈妈就把她接到自己家里住了。

　　小燕这小姑娘生来命苦，爹不疼娘不爱，爷爷奶奶更是看她不顺眼，心心念念的只想抱个孙子，对她视而不见还是好的，更多的时候是或骂或打。

　　小燕从小最开心的时候就是几个姨姨去她们家，几个姨姨会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还会逗逗自己。

　　她最喜欢小姨送给她的一个小娃娃，娃娃特别特别好看，长着一头金黄色的卷发，她会给她梳头、给她编小辫，娃娃的皮肤雪白雪白的，脸上还有一点点粉嫩嫩的颜色，细细弯弯的眉毛下面是两个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小嘴红红的，穿着一身公主一样的蓬蓬裙，真的特别好看。

　　小燕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做小乖。她整天都抱着小乖跟她说话，晚上也要搂着她一起睡觉。

　　被邓墨妈妈接到他们家里，小燕也带着小乖一起来了。

　　看着干净整洁、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屋子，小燕站在门口没敢进来，抱着小乖一脸怯怯的样子，咬着手指看邓墨妈妈，小小声问道：“姨姨，我能进去吗？”

　　“当然可以啦，以后可以把这里当作你家哦。”邓墨妈妈笑的温柔，拉着小燕的小手带进屋里。

　　小燕眨巴着黑溜溜的大眼睛，脑袋转来转去地看这里看那里，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着惊奇。

　　小燕就这么在邓墨家住了下来。

　　几个月后，将小燕爷爷接到自己家中照顾的大女儿急匆匆地给邓墨妈妈打了电话来：“咱爸今天忽然晕倒了，现在在县医院，你们赶紧过来看看吧。”

　　邓墨妈妈赶忙联系了另外两个姐妹，三人都往县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小燕爷爷还在急救室没出来。大姐简单的把发生的事情跟她们说了一下。

　　自从两个亲人去世后，老爷子就一直没有缓过来，总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还常常看着一个地方发呆出神。

　　他状态不好，年纪又大了，几个女儿不敢让他一个人住，四个人轮流接他到自己家中小住。

　　这一次轮到了大女儿家中，大女儿是个全职主妇，接了老爷子过来基本上就全天都在家里。

　　她丈夫上班，中午在公司吃，大女儿已经结婚，在市里定居，儿子在外地读大学，白天的时候经常就她和老爷子俩人在家。

　　随着时间的流逝，老爷子也慢慢走出了亲人去世的阴影，脾气秉性又重新恢复到以前的常态样子，整日的颐指气使、气势汹汹，一旦遇到不如意的事情就摔盆子砸碗的闹，指着大女儿的鼻子骂。

　　这一天也是这样，午饭上的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他一脚把餐厅的椅子给踹翻了，大骂：“你还能不能干点事啊你，整天就做个三顿饭都做不好你还能干什么！你是不是想饿死我落得个清静？我告诉你，没门！

　　老子把你们拉扯大了，你们翅膀硬了就想着不管老子，去他娘的想得美！一个个都是赔钱货，胳膊肘子都往外拐，要是没老子……”

　　他的话突然断了。大女儿只在一旁默默抹着眼泪，刚开始也没注意到。

　　过了一会见他一直没说话，才抬了哭红的眼睛看了过去，这一看就把她给吓到了。

　　只见老爷子浑身上下抖个不停，眼睛翻着白眼，嘴里流出白沫来，紧接着，嘭的一声摔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