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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婉转窗前落月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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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莺被叫到元珍的房里,她今日把梳妆当成了头等大事,一身藕荷色的裙,月白色的外衫,他曾说过自己这么穿好看。
可元珍看到后并未露出什么悦色,他端坐在床上,朝着安莺招了招手。
“过来坐吧。”
待安莺走近,他将人一拽又让安莺落在了自己的腿上。
“安莺啊,这么快就换上当夫人时穿的衣服了?你也未免太迫不及待了吧。”
“是不是你家里人给你来了信,让你早点拿下我,好给家里生意帮衬一二?”
“大人?”
“大人若是不喜欢,我就回去换掉。”
安莺垂下眸子,眉间稍稍有些委屈。她想抽身,可元珍抱她很紧,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倒也不必。”
元珍低头嘲讽般笑了一下,随后他从身后取出一只盒子,打开后拿到安莺面前。
“这个东西你可还认得?”
他仔细打量着,安莺看到这个东西的时候确实表情显得不那么自然。
白玉之势雕着细细蛇纹,尾部还挂着红绳系了只小小的铜铃铛。
“安莺,你说实话,你当时是不是因为这个才厌我?”
安莺只瞟了那白玉一眼后就别过头去不再多看,非要说她从前讨厌元珍,也不全是因为这个东西,但这个东西确实让她那夜并不十分舒服。
“但你怪不得我,你得知道身为人妇,都要与夫君行周公之礼。”
“但我......”
“但我因受刑,不能人事,只能用这个东西来替代。若是礼未成,就算不得什么正经夫妻。”
安莺只得低声应了一个是,“我知道。”
“那你又为何在新婚之夜后开始厌恶我呢?”
安莺皱了皱眉头,这件事该从何说起,怎么说才能点到元珍的心窝子上,安莺腹中实在是没那么多文墨,也一时间理不顺那么多因果。
可元珍很迫切等她一声回应,讨厌他脾气古怪也行,身子有味儿也行,这些他都可以改。
但唯独他去了的势是长不回来的。
“你是不是在那晚之后才知道我这种没根儿的东西到底跟正常男人有什么不同?”
“大人......”
元珍看着安莺表情细微的变化,她好像是在承认。
“那你说,正常男人好在哪呢?”
“你和那个人都是怎么做的?他都是怎么碰你的,他都碰过你哪了?”
元珍已一手按下安莺的头,二人鼻息相接,好像他可以随时向上撕咬住她。
“你有主动吻过他吗?你主动迎合过他吗?你昨晚上那么对我,是不是都是他教你的?”
元珍好像突然是失心疯了,开始将安莺反按在床上,使劲儿晃着她的肩膀。
“大人,你为什么要提这个?”
这一回安莺的心不只是痛了,她的心的的确确被戳得漏了。她本以为元珍是不会这样追问了,更不会问这么细致。
她干瞪着大眼,像一个心甘受刑的囚犯就这么仰躺在床上,等着元珍对她加以惨痛的惩罚,但是她还是不会后悔像一只黄雀自投罗网。
“大人,你拿我去见官吧,我一定都认。”
“我没念过书,但我听说过,有夫者与人通奸按本朝律法当判流徙两年。”
“这都是我早就该受的。”
“你说什么?”
元珍难以置信地捏住了安莺的脸,要是舍得让她受流徙之刑,当时就抓着她和奸夫一道去官府了。
甚至根本不用去官府,他自己就可以一刀砍了他们。
“安莺,你听好了,送你见官那是向朝廷赎罪。”
“可你不该向朝廷赎罪,而是该向我赎罪!”
“是。”
安莺使劲吞咽了一下,她手紧攥着藕色裙,像是个刑讯犯一样招供,声音也如冷泉艰涩地流淌。
“我迎合过他,吻过他。”
说着安莺不知不觉泪从眼角淌下。
“我身上哪都被他碰过,什么都做了。”
“我知道,大人迟早会嫌弃,我也配不上您待我好。”
元珍逐渐松开了手,松散地在安莺身边坐着,这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何苦非得问出来,又让她难堪,又让自己伤心呢。
“大人,如果你还肯开恩放了我,我明日就走吧。”
“都怪我总这样自私,又碍着您眼了。”
哪里能说是碍眼呢,这是他眼巴巴盼来的啊。
元珍挪着手,拉住了安莺,他们十指相扣,元珍把五指使劲合拢,夹着他们二人的指连心作痛。
安莺没有反抗,承受甚至是享受着指上的疼,还有悄悄感受元珍掌上的温热。
“安莺,是你昨日求我,在这府上,两人,一辈子。”
“是。”
次日起,元珍只恶狠狠揶揄了一句,之后就像是变了个人,对安莺之前的事就闭口不谈了。
“安莺,你是我的人,但你非妻非妾,自然入不得东西两院。”
“从今天开始,你就睡我屋里!不许再住柴房!”
元珍嘴上虽说是非妻非妾,但自那天起,府上所有的人,连带元珍身边的元勤和元宵都开始称安莺为夫人了。
这夫人的称呼让安莺很不自在,哪怕让她做个通房或许她都能更为自洽。
安莺总觉得哪里奇怪,但她却说不上来。
府上之前一群一群的黄鹂鸟,有的各自飞走了,有那么七八只还总时不时回到元府。
安莺一开始拿了个笼子捉了两只放进去,后来笼子又被人打开,鸟又不见了。
没几日,书房檐下多了个鸟窝,那鸟窝实在是很大,一看就知道不是鸟儿自己搭的。
不仅如此,之前听说的什么长安彩塑、越州瓷器,这些东西都被摆在了她与元珍共住的房里。
彩塑是成双登对的男女娃娃,瓷器上是鸳鸯交颈的纹样,傻子都能看出来这些东西都是个什么寓意。
“阿莺,你看。”
这日元珍下值回府上,手里还拎着一只食盒。
“今日酒楼竟然做了鲅鱼饺子,我记得你好像喜欢吃这个?”
“大人,你是不是提前回来了。”
“我不提前回来,这东西就要卖光了。”
安莺听见这话,脸上露出愧色,她本就是个普通妇人,在元珍的官路上别说是帮衬,就连听她都听不明白些什么。
元珍在营州可是有头有脸的官,老因为自己荒废公事可怎么好。
但元珍看着安莺在自己的温柔小易下手足无措,暗自满意地笑了。真是个实心肠的人啊,她不会真当这事儿就这样过去了吧。
是她那晚上亲口说的,她配不上自己待她好。
那就使劲儿待她好,让她愧疚去吧,这样还省的自己跟着难受,明明是她对不住自己,哪有自己跟着剜心戳肺的道理。
“阿莺,快回屋趁热吃吧,就剩这最后二十个还是我横刀夺爱抢下来的。”
说着,元珍还温柔地摸了摸安莺的头。果不其然,安莺的眼里又开始闪躲了,朱唇也跟着不自然地轻轻颤动。
“怎么?你是不是还想我喂你?”
“没有!我就是担心大人会耽误了军营的差事。”
安莺连忙接过食盒,她低头时偷偷拽住元珍的宽袖,然后一点点把他往自己身边拽,元珍由着她的力,直到安莺回身想主动贴住他的时候,他突然用佩刀横在二人之间。
“我身上味儿重,先去沐浴。”
“大人!”
安莺想伸手再去把人拽回来,可元珍踏着大步往浴房去了。
鲜香楼的鲅鱼饺子。
刚成婚的时候安莺有段时间因心情不大好,总是吃的很少,元珍知道后有机会就带着安莺出来吃。
安莺回到屋里坐在桌前,她看着这热腾腾的饺子,一只瓷盅里是酒楼特制的蘸料,这味道很香,可她拿起筷子一点也吃不下去。
元珍沐浴十分利索,不一会就带着一身潮气回到房内。
“阿莺,你怎么不吃了?是这回的味道不好吗?”
“大人,我想和您一起吃。”
元珍故作不悦,板起脸来,“阿莺,难道你不知道,我向来不吃海货?”
“我......”
其实元珍是吃的,但他知道从前安莺没太关注自己,对自己的饮食喜好定是一概不知。
“大人,那你都喜欢吃什么,我现在全都记下来,以后在府上,你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做吧。”
元珍摆了摆手,“不妨事。”
“再说了,过几日杂院那边要动工,你也不方便去。”
“大人,没什么不方便的。”
正当二人对着桌上的饺子聊天时,又有府上下人敲了敲房门,随后两个家丁抱着一摞各色裙衫进来。
“老爷,孙家裁缝铺送来的,说是您先前拿去的料子让他们制的衣。”
“他家做活够慢的!”
“行了,东西搁里面床上,你们先下去吧。”
安莺一双水灵大眼冒出不少疑惑出来,元珍则是得意洋洋头都上扬几分,连带嘴角都压不下去。
他回梢间取了一件珠纹彩缎长衣,披在了安莺身上。
“来试试,这都是长安流行的纹样,我就想着,你穿肯定好看。”
安莺顺着一套,这衣服穿上竟十分合身。她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元珍。
“你怎么知道我穿多大的啊?”
“我抱你的时候偷偷扎的。”
说着元珍又揽住安莺的肩,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小没良心的。”
“大人,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婉转窗前落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