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银河有迹可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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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为了应对期末考试，陆念和沈青青几乎住在了图书馆。
陈见山的出现就像是一颗石头丢在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最终又归于平静。
这天，伴随最后一科的交卷，几位玩得好的同学约着去清吧放松一下。
华灯初上，夜色朦胧。
桌上已清空了两排空酒杯，这时有人提议玩真心话大冒险，经久不衰的游戏，最适合年轻的男女。
找来酒保，拿了一副扑克，规则很简单：发一圈牌，点数最大的人可问最小点数的人一个问题或是要求其做一件事。
第一轮，隔壁寝室的女生拿到了K。
“学长.......你一直单身，是还没有遇到喜欢的女生么？”
被问到的人眼神扫过角落里的陆念，犹豫开口：“不是”。
引起一圈人起哄，满是青春的气息。
第二轮，陆念抽到了最小点数。面前站着的，正是上一轮被提问的男生，此刻耳尖泛红，一脸踌躇，她面上不显，心下却在思索进门时瞥见的熟悉身影，决定赌一把，选择了大冒险。
陈见山坐在二楼，底下的情形尽收眼底，今天是发小祁遇的生日聚会，以前在国外也就罢了，如今回来，断没有理由再拒绝。
“怎么，有认识的小朋友？”
“没有”，然后收回频频投去的目光。
祁遇见好友魂不守舍的样子，不置可否，忍不住也朝楼下望去。
接着便看到一位年轻女孩向台上走去，在演出乐队的键盘手耳边说了什么，然后在立麦前站定，明艳张扬。
“下面一首歌，送给共享此刻的我们”
着迷于你眼睛
银河有迹可循
穿过时间的缝隙
它依然真实地
吸引我轨迹
......
还要多远才能进入你的心
还要多久才能和你接近
咫尺远近却
无法靠近的那个人【①】
......
“念念，今天是你生日，想听什么，为师给你唱。”
“嗯......那就《水星记》吧。”
陈见山盯着台上的陆念，心绪起起伏伏，眼看着斑驳的灯光，明明暗暗，落在她的身上，再也坐不住，利落起身，阔步向楼梯走去。
一曲结束，掌声不断，陆念微微弯腰，向观众施了个礼，再抬眼，果然是他，她笑容不减，缓步向台下走去，途中却被那人攥住了手腕。
陈见山不顾她的挣扎，一路将她拖到了酒吧外，抵在墙上，一扇门，骤然隔离了喧嚣。
“怎么，陈道长现在喜欢这种玩法？”语气冰冷。
陈见山被她脸上毫不掩饰的嘲讽刺到，风吹过的酒意直冲脑门，目光锁定她的嘴唇，忍不住贴近。
即将碰上的前一秒，陆念偏过头去，吻落在了脸颊。
她像是受了惊，用力挣脱他的桎梏，甩上一个巴掌。
“陈见山，你疯了!”眼眶蹿红，声音颤抖。
“是，我疯了......那你呢，这又是什么？”他不顾脸上的疼，手指抚上她的左肩，那里是一颗水星。
陆念微微怔住，她没想到他会观察这么仔细。
她想起那段混沌的日子，都说纹身很痛，但她身心麻木，感受不到一点痛，只是倔强地想借此留下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她默默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开始平静地叙述：
“陈见山，我承认曾经喜欢过你，甚至可能是爱，但时过境迁了你明白么？没有人会停在原地等谁，你离开了五年，现在又抓着这点所谓的证据不放，又有什么意思呢？”
陆念一直努力维持声音平稳，表面看，她确实也做到了，如果忽略不断坠落的眼泪。
她在质问陈见山，但自己又何尝不是抓着过去不放，这五年来，多少次盯着镜子中的纹身出神，多少次辗转难眠后又从梦中惊醒，那些写进日记里的遗憾又多少次被泪水打湿......
陈见山见她如此，终是不忍，轻轻抬起她的脸，拭去泪水，然后哽咽开口：
“念念，我为过去自私的自己向你道歉，我也知道，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为时已晚，但求你别推开我，至少，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好不好？”
说话间，他的眼睛湿漉漉的，一直凝视她。
一向骄傲的人，特意放下身段，摆出哄人的低姿态，往往杀伤力十足。
但她仍是摇了摇头，缓慢而又坚定。
再开口，像是下定决心一般：“最开始的两年年，我会幻想你会不会突然出现，如果向我伸手，那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走向你，再后来，我说服自己接受了这样的结局，也知道你不会再出现了。”
“以前总爱过生日，许愿望，现在不了，因为知道，生活总是事与愿违，有一次你说，你的愿望就是知道我的愿望，但你不知道，其实我的生日愿望就是成为你的新娘，想过穿什么样的婚纱，也想过阳台种什么样的花。”
陈见山微征，只觉得心口有些痛，想要将她揽入怀里，却被轻轻推开。
她拒绝他的拥抱，就像是在与过去划清界限：“但人会变的，我曾空欢喜一场，现在不想再重蹈覆辙了，所以，我们就此别过吧。”
陈见山的面容隐在路灯投射的阴影里，始终一言不发，街道旁的红灯不知循环到多少遍，他终是回了句“好”。
陈见山没有找代驾，而是沿着河堤路步行。
其实也没什么可辩解的，如果时光重来，他依旧会做同样的选择，因为他对自己有清晰的认知，理性的利己主义者，权衡利弊已然成为一种习惯。
但要问他有没有遗憾呢，想来应该是有的。
他记起一件事，当时在美国交往的一任女朋友，不经意间看到了他钱包夹层里的照片，大吵一架后提了分手。
那是一张从合照中剪下来的单人照，照片中的女孩笑起来有浅浅的梨涡。
再后来，他换了新钱包，这张旧照片便压了箱底，连同往事，一并尘封。
他从不认为这点遗憾会改变他行进的方向，但直到今晚，他才明白自己错过了什么，觉得亏欠想要弥补是真，再次被她吸引也是真。
冷静下来后，他开始仔细回想这两次见面陆念的反应，她看似要和过去划清界限，对他避之不及，但他却能感受到她藏在深处的埋怨和不甘，也许凭借这点，他还有赢的机会。
想到这，他忍不住有些自嘲，自己有一天，竟也沦落至此，不过，只要是她，只要结果如愿，过程用些手段倒也无妨。
他给杨景明去了通电话，开门见山：“上次你提的策划案，明天过来面谈。”
“哈哈，就知道陈总您慧眼识珠，陆妹妹早晚也会被您的魅力折服，拜倒在西装裤下......”
眼看他越说越没谱，陈见山出声打断，语气不善：“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你又多了个妹妹？”
“害，瞧我这嘴，哪儿能啊，我和陆同学清白到路上遇见都不打招呼的。”
“别贫了，你知道我的条件，可别让我失望。”
“得嘞，金主爸爸明儿见！”杨帮主对陆念产生过一瞬间的愧疚，但奈何抵不过金钱的诱惑，更何况，想到两人的前尘往事，他觉得自己说不定以后还要坐主桌，顿时身心轻松、舒畅无比。
陆念不想回去接受众人窥探的目光，于是跟室友发了消息后，便提前走了。
她没有选择回学校，而是临时决定，回了自己家。
本科阶段离家一千多公里，距离产生的“美感”让陆母说什么也不同意她读研再跑远，于是便选择了同城的京华大学。
到家已是深夜，她蹑手蹑脚，以免吵醒熟睡的父母。
回到房间，她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口气，松懈下的身体慢慢往下滑。
眼眶很干涩，却没有眼泪流出了，她不敢细想，晚上那一出，表演的成分占多少。
过去五年，她常常困于他的那句“你再也找不到比我更爱你的人了”，同时也困在那个始终破不了的迷雾梦境。
现实却是：他们隔着一整个太平洋，连日出、月落都不能共享。
这种巨大反差带来的疼痛就像是下暴雨，每每回忆起来都要淋湿一场。
第二天一早，陆念去取车，然后回宿舍收拾行李。
上午十点，沈青青还懒懒地赖在床上，见她回来，忍不住八卦：“昨晚那大帅哥，谁啊？”
“初恋男友咯”她怂了怂肩，笑容灿烂，但不达眼底。
听到回答的沈青青一股脑爬起来，言语激动：“哇，怪不得连学长都入不了你的眼，原来是珠玉在前，坦白从宽，昨晚你俩是不是旧情复燃开房去了？”
陆念白了她一眼，扬了扬手中的海鲜粥。
“是，我夜不归宿，然后还能一大早从家给你带粥，有些人啊，真是不知好歹。”说罢便作势要扔。
“诶住手！阿姨煲的粥天下一绝，吵归吵，闹归闹，美味不可辜负。”边说边将那碗粥抢到自己怀里，表情得意。
沈青青身材高挑，长相明艳，加之兼职模特，穿衣打扮时尚成熟，不笑的时候，挺能唬人。
陆念想起刚开学的时候，对这位室友的印象就是“冷艳高贵，能避则避”。
相处久了才发现，两人其实臭味相投，都是外冷内热的性格，最重要的是，一样爱打游戏，慢慢地，关系也越来越熟稔。
所以沈青青知道陆念有个异国他乡的初恋男友，还挺难忘，她有些欲言又止，偷偷撇了陆念好几眼。
陆念有些好笑，也知道沈青青是在担心她，便正色道：
“青青，不瞒你说，我曾无数次幻想他突然出现，找我复合，但昨晚真发生了，我却觉得不过如此。”
“念宝，不愧是新时代女性，吾辈楷模！”晃了晃竖着的大拇指。
“比不过沈老师，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您才是吾辈楷模。”陆念忍不住揶揄她。
沈青青不置可否，脸不红心不跳地接受了“夸赞”，随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兴奋道：“念念，之前跟你提的客栈旅居，走不走？”
陆念偏头略一沉吟，弯了弯眼角：“好啊，现在就买票。”
以下是涉及引用部分的补充说明：
①选自歌曲《水星记》，演唱/作词：郭顶。
作者有话说第2章 银河有迹可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