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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潜伏16 ...

  •   常楼这数日来,不是关在房间里,就是在芙塞缇的实验室待着。看见了那个名字——亥灯。
      助手栏里唯一活着的名字。芙塞缇提起亥灯来到研究基地拜访斯凯普的场景。描述的外貌极富特点,常楼想起了那天晚上袭击发布会的曼妙身影。
      黑夜中五官若隐若现,可轮廓分明,乍一看便知,女孩有古欧罗巴血统。
      常楼喝下芙塞缇冲泡的名贵茶叶,想着某位故人,打起盹来。

      -
      厉狮纶打开了房间的窗户。
      常楼且按兵不动,他趁着机会翻出窗,离开大本营。他早已记住地下城市入口的路线。

      走出地下通道,电吉他和爵士鼓的节奏在地下城市跳跃,仿佛上百颗篮球散落在巨大的体育场,血液都跟着节奏震动起来。
      酒吧、游戏厅、街头乐队近来似乎很流行“废金属”音乐,在工业金属乐基础上加入锈铁的糙感。

      “怎么来地下了?”卡俄斯问。
      “方寒山特意把‘药’给凌宸,难道不是觊觎她的记忆?”
      “现在的虚假记忆?还是原来的?”
      “都有可能。”

      厉狮纶左右观察,找歌舞伎坊的店家探听点情报,“自由之地”里,信息也如小蛇一般四处钻腾。

      “所以你想来这蹲他们?”
      “不愧是你。”厉狮纶愉悦微笑。

      方寒山想要凌宸的记忆,必然会给她介绍给熟识的脑科医生。会做这种违禁业务的医生,也只能是在鲲鹏区的地下黑市混生活。

      “你打算在这待多久?蛇骨帮可最不能忍受人没了。”卡俄斯淡淡提醒,“被抓了记得毁掉你下颌的通讯器,以保证我的安全。赫菲斯那个发明全息方块的家伙必然会信号溯源。”

      “与其被常楼蹲守,不如来这蹲守方寒山。”厉狮纶笑了两声,“看你胆子这么小,也是个不能打的家伙吧。天天在话筒前吃东西营养只给了脑子?”
      “不,是我以前做肢体训练,兴奋剂过量,身体发育迟滞。”
      “肢体训练?”

      厉狮纶倏然停下脚步。
      两台飞行机车猛地贴地驶过,卷起一阵尘风。

      “嗯。总之别扯上我的所在就好。”
      厉狮纶盯着远去的彩虹头发金属手臂的少年,一手叉腰:“那得扯,我们是一根绳的蚂蚱。这次你就好好配合我吧。”
      他抽出一包颗粒,包装上书“一醉方休”,是某些酒吧里只要买够金额便随附的赠品。简单而言是浓缩的固体酒精,只少量就能叫人昏醉不起。
      他攒下几包备不时之需,正好派上用场。
      “怎么配合?”
      “你找查尔斯复命去。”敲完这句话,厉狮纶不再回应。
      他稍稍抽出蛇骨帮的披风披在身上,以蛇骨成员的身份隐入黑市。

      -
      方寒山没想到会以这种原因再见到吉岁。
      地下城市飞田町89号,当年吉岁不知从哪个沦陷于不明组织的贫民区逃亡而来,逃到湘元坊,被常楼所救,方寒山奉常楼命令为他安置地方,就在此处。
      乌拉诺斯城少数不被天眼白泽监视的地下城市角落,远离厄舍府耳目。
      好几年了,吉岁没换过地方。

      方寸店铺藏在小巷子里,招牌生了黑锈,用红漆写着FORGET SOMEBODY,红蓝牌灯光线微弱,一半灯泡都罢了工。
      顶上的隶书中文“忘了那个TA脑科诊所”,下方日文、俄文等其它文字。
      能起这么个店名的也就吉岁本人了。方寒山确信。

      “少主的部下,就待在这种地方?”凌宸揶揄着,走到那扇门前,摸摸门上的朽木,“会做记忆手术的人才,不该请到你府上么?”
      “他不愿意。”方寒山没有解释,走到门边的识别仪前,扫描自己的右瞳。

      当年也是奉命行事。方寒山只知这个吉岁是脑科学的天才,似乎不那么乐意聊起厄舍府,也不愿说起自己的姓氏。只说曾凭着厄舍府的特许进乌科院读书,算是普罗米教授的半个学生,现在是地下城的黑户。
      是个不折不扣的、为脑科学数据化研究活着的极客,目前专攻记忆代码化,因而也是人人觊觎。

      两道门开了,诊所里异常安静。
      进门是登记处,四面白漆,一盆绿植,两张褐木长椅,一张满是按键的操作台,没有人在。
      “人呢?”凌宸默默跟在那袭黑披风身后。
      “你在这等我。”方寒山头也不回地进了里间。

      果然,他睡着了。
      房间很小,实验台占了三分之一空间,角落放了一台古老的液晶屏幕,对角处一张小床,褥里蜷缩着一个少年模样的人,披盖一件白大褂。他蹙着眉心,大约是在做噩梦。

      方寒山走到实验台前,看到台上做了一半的研究,脸色微变。
      吉岁仍在尝试研究部分提取记忆的胶囊,仿佛这东西是刻在他基因里的使命一样。

      “叮”——方寒山碰了器具,玻璃器皿轻轻碰撞。
      “谁!”身后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方寒山回过身,吉岁一向浅眠,甚至有些神经衰弱,稍有动静便醒了。

      这个身材瘦小的男人,揪着身上的白衬衫缩到墙根下,一头灰黑短发支棱成鸡窝,棕色瞳孔恐惧地收缩。
      他两手慌忙在床上摸索,摸到一双银框眼镜戴上,终于松了口气。
      “您可吓死我了啊,寒山大人。”他摸着胸口,一口标准的古关东语,夹杂些许汉语,“有什么事吗?您需要我做什么?”
      “给你带了好东西。”方寒山以中文对话,看向门口,“凌宸,进来吧。”

      凌宸捏着绿色的胶囊走进来,抛了一抛:“你要告诉我是他,我早就过来了——你好,吉岁同学,在乌科院拜读过你的论文,非常优秀。”
      吉岁一时没有应和,随着她踏进这间房间,他眼睛就快长在凌宸身上了。
      “好……好久不见。”耳朵尖可疑地发红,“我……我认识你的,很早就认识,还以为……还以为你不会记得我呢。”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把鸡窝头挠得更乱了。

      方寒山把白大褂递给他:“寒暄到此为止。今天找你,想请你给这位姑娘做个记忆提取。报酬我付,你照收就好。”
      吉岁愣了愣:“啊?为什么?她看上去……”看上去还死不了?留下她的意识去植入人工智能,不算厄舍府所说的罔顾人伦?
      “是部分提取。”凌宸走近他,接过白大褂替他披上,摊开手掌,手心里躺着胶囊,“用这枚‘药’。”

      吉岁的眼睛又长在了那颗胶囊上,手忙脚乱地溜下床,像对待黄金一样小心翼翼。
      “仙品呐……”吉岁轻轻捏起来,捧在手里,“我能研究它的成分么?”
      “这是地面鉴定所的报告。”全息方块从口袋里蹦出,方寒山调出全息影像,“你可以看看。”

      吉岁看上去满怀期望,读完眼里的光慢慢熄了,露出失望的表情:“这个药做得太粗糙了。恐怕发明者故意少了主要成分。”
      “那么这个呢?”方寒山重新调出一份报告——蓝色胶囊的成分报告。
      吉岁轻轻伸出指尖阅读报告内容,眼里又渐渐迸出光来:“这个可好多了,只要以上面成分的排序为基础推出微量成分、核心成分……是有改进空间的。”他掏出本子记录。

      药物鉴定报告都是以发现主要成分的先后顺序排列,占比越大的越容易被率先检测到。不会给出具体的质量数据,且占比1%以下的成分一般情况下无法被检测到。

      吉岁望向实验台上的器具和药品,想到了什么,神色渐渐舒展,眉目含笑,像孩子一样天真柔和。
      “哈……我一直想,好像只有我在向往各种形式的缸中脑,做实验虽然有趣,可没有交流和参照难免觉得寂寞呢。原来,还有很多人都在做这样的研究啊。”

      方寒山静静地看着他。

      “好了,胶囊给我吧,吉岁同学。”凌宸伸出手掌,“可以开始么?”
      “包……包在我身上,凌宸同学。”吉岁拘谨地立正,雪白的耳朵又烧红了半只。

      -
      方寒山在外头打盹,等了很久。
      说起来吉岁还算是自己的学弟。关系不算太好。严格来说,是方寒山单方面把他列入讨厌的范畴。一想起他看到黑市上的新鲜脏器发光的眼神,方寒山就有些作呕。

      他曾经兴奋地告诉方寒山,为了做实验他亲自去了混沌区的抛尸地,那里有大量的记忆被代码化存储在义肢里,电路断断续续,有些意识还能做出哭诉的反应,简直是个宝库。
      下一秒被方寒山揪住领子。这位医学极客被衣领勒住脖子,疼得嗷嗷大叫,语无伦次地求饶。他紧紧抱住脑袋,准备迎接更残忍的殴打。方寒山终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咬牙放开了他。
      “如果你还想得到一个安全生活的地方,”方寒山下了威胁,“就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地方。”
      那以后,方寒山闲下来会回到家乡,面对满目疮痍生灵涂炭,手中的机械武器化作一炳高温火'枪。铁皮、齿轮、电路、芯片……千度高温下全数灰飞烟灭。
      让哭泣的灵魂回归净土。

      手术室里突然传来吉岁的惨叫。
      方寒山猛地睁眼,飞奔去一脚踢开手术室的门——凌宸还躺在中央的手术台上。
      吉岁昏倒在墙根,脸色青白。显然昏过去之前被吓得不轻。
      方寒山抬头看去,面无表情,心如止水——厉狮纶蜘蛛一样用钢索缠住水管,倒挂在天花板,挑着眉,笑得极为嚣张。

      方寒山沉下脸:“如果你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就继续在这逗留吧。”
      “别这么说呀,学长。”厉狮纶落到地面,屈膝俯首,“你带着伤跑出来,还跟罪魁祸首待在一起,身为护卫我很担心的。”
      “那真是让你费心了。”方寒山眼神倏然变得锋利,机械长剑挥出,在离厉狮纶脑壳十公分处被钢索“铛”地挡下。

      凌宸刚被取走记忆,神经元和突触形态被离子手术刀强行回退到形成以前,回退过程化作全息屏幕上一串长长的代码。
      坐起来还感到脑子晕乎乎的,朝旁边掀一眼——地上一个躺尸,身边还有两个跳交谊舞似的绕着手术台咣咣打架。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方寒山把厉狮纶逼入角落:“你为什么在这?”
      “那你怎么在这?别……别砍我。”
      方寒山用力过猛,最后一剑砍在钢索上,低头大口呼吸。
      厉狮纶一直没有出手,被动地防守:“好了我只是担心你,所以出来找你,你要相信我。”

      方寒山胸口剧烈起伏,脑门磕在厉狮纶肩上。厉狮纶本能地搀住他,手掌在他背上轻轻摩挲。
      碰到方寒山,一个不留神就脱离自己的计划。尤其当方寒山纤长的手沿着他的大腿、腰肌、两肋攀上他的后背,仿佛在找一个扶靠的支点,他感到一种从未有过却无比熟悉的悸动。

      厉狮纶发觉不对:“喂,怎么了?”
      方寒山仍在下意识拥抱他,他被青松的清冽缠绕。一时好像站在辽辽雪原,寒梅暗香自石缝破出,坚韧而端丽。

      回过神,他发现方寒山的脸有点烫,一触额头——难道是发烧了,意识模糊?
      “伤重还打架的后果就是如此,学长。”厉狮纶将他打横了抱起来,看向一脸冷漠中藏着尴尬的凌宸,“很高兴见到你,凌宸小姐,不过我们应该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凌宸似乎愣了一下,很快从声音识别到他是谁,神色恢复如常:“他的穴道有两处未解,就算能自由活动了,也不要太勉强。”
      厉狮纶笑容一收:“两处未解,那就麻烦你在这给他解了。”
      “不行。”
      “为什么?”
      “你不知道?”凌宸眼尾轻蔑地扬起,“他说他要是痊愈了,不需要你了,你就会被杀。”
      厉狮纶:“……”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潜伏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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