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白爱情》春色荡漾

15、015

　　小房间里陈设简单，刚好四把椅子。四个人一进去谁也没说话，没有任何要寒暄的意思，除了陈应，其他三位都是大咖，试镜经验丰富，已经进入了人物状态。

　　陈应低头看手里的试镜片段。

　　地点：西荒落日镇，河边
　　时间：傍晚，夕阳如血
　　人物：十六岁孤儿云富贵
　　云富贵翘着二郎腿躺在大树上，嘴里哼着欢快的童谣，只见河里飘来一个男人，他脱掉衣服，一个猛子扎入水里，把人拖上岸边，捡起木棍戳了戳。
　　云富贵：“喂，你还活着吗？活着就吱一声。”
　　云富贵探了探他的呼吸。
　　大大的眼睛突然一亮：“活着就行，今日我救下你，不管你从哪儿来，又是什么身份，你必须留在落日镇养我两年，如果你答应就保持沉默。”
　　一阵沉默。
　　今天居然捡了个人，云富贵乐呵呵笑：“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啊，放心，不会让你白养我的，我很会赚钱，上树打鸟，下河捉鳖，样样在行。”
　　云富贵托着腮忧愁：“我让你养我也是有理由的，精武堂招人，一不要未满十八岁的，二不要无人照管的孤儿。等会儿我带你回村里，跟村长说你是我哥，行吗？行的话你就保持沉默。”
　　一阵沉默。
　　云富贵叼着狗尾巴草，神采飞扬，“走吧哥，带你回家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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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这个片段，陈应得出结论：这人话唠，这人稚气天真。

　　而他本人恰好相反。

　　二十分钟准备时间过去，副导进来喊一号做准备，林慕由站起身，“我准备好了。”

　　副导很客气，“好好好，这边请。”

　　一二三号结束，轮到陈应的时候，他已经等了很久，提不起什么精神。反正结局都已经定好了，他这个炮灰为什么还要尽职尽责让自己发挥出衬托他人的作用？

　　所以他懒懒散散走出房间，摄像机立马对准他，他在导演和其他人的注视中，把自我介绍做得极其敷衍。

　　郭导干咳一声，“小应，你是不是还需要几分钟来准备？没关系的，你经验不多，我们都可以理解。”

　　裴元在桌上敲了敲，“不好意思，我这人比较直，我就直说了，没经验已经是一大短板。”

　　顾金霖想说什么，但说之前还是先看向没说话的秦砾塘，主投还没发话。

　　一时之间，几位试镜评委都看向秦砾塘。

　　秦砾塘的手肘撑在桌面上，指尖夹着一支黑色圆珠笔，圆珠笔在他指尖转了一圈，稳稳落在手心，“陈应，马上开始。”

　　陈应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想念几句台词敷衍过去，却听见秦砾塘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不会发生。”

　　陈应抬眸，秦砾塘正低头在看手里的文件夹，身姿挺拔，肩膀宽阔平直，低垂的眼让他多了几分威严，他坐在那个位置，说的话做的事选的人无人敢置喙。

　　秦砾塘一句话让除了郭导在外的人都变了脸色，特别是顾金霖和裴元。

　　看来秦砾塘和这个陈应认识，那就能够解释陈应为什么能和林慕由这几人一组试镜了。本来还以为这个陈应是个可以先处置的炮灰，原来是今天隐藏的大惊喜。

　　陈应也懂了秦砾塘的意思，压了压眼皮，再抬眼，笑容逐渐扩大，眼睛变亮，“谢谢三哥。”

　　这笑让所有人意外，和陈应之前桀骜懒散的样子反差太大。

　　秦砾塘慢慢勾起嘴角。

　　从这里开始，陈应已经进入云富贵的状态，性格活泼，神采飞扬，充满少年意气。

　　从小无父无母的云富贵在落日镇里孤单长大，这个世界里他只有他自己，他无比渴望能有一个人和他产生某些羁绊。为了摆脱“孤儿”的称号，也为了能进精武堂，他捡了个男人来养他，给他当哥哥，从此他就不是一个人。

　　原以为云富贵的性格难以驾驭，可演着演着却出现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陈应自己也有同样的经历。

　　表演完毕，陈应从地上站起身，郭导立即激动地鼓掌，“好！小应，你果然没让我失望！演得太好了！！”

　　秦砾塘也跟着鼓掌，陈应还在角色里，亮晶晶的眼神看过去，秦砾塘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说，“……不错。”

　　陈应做了几次深呼吸，鞠躬退场。

　　而秦砾塘的目光还停留在某一个点出神，郭导轻声问，“秦总这是想起什么了这么入神？”

　　秦砾塘翘起二郎腿，一只胳膊往后搭在椅背上，“怎么说呢……疑似故人来。”

　　郭导还想搭几句话，秦砾塘已经恢复严肃，“继续叫人试镜。”

　　后面的试镜就快了，没什么突出的表演，评委组都默认第一组表现最好。

　　到了投票环节，不出意外，顾金霖投给了林慕由，而裴元在两个人中选择了今天表现更好的古恒音。

　　到了副导和制片人投票，他们的视线默默看向秦砾塘，秦砾塘屈起手指在桌面敲了敲，出言调侃，“两位看我干什么？我没跟你们提前打过招呼吧？我清清白白啊，你们想投谁就投谁。”

　　副导和制片人都投给了林慕由。

　　制片人推推眼镜，向秦砾塘认真分析，“林慕由演技过关，也有粉丝基础，而且我和他合作过两部戏了，他的黑料少，也不耍大牌，风险相对较小。”

　　秦砾塘点点头，“有道理。”

　　郭导着急地站起身，“我投给陈应，他是天赋型演员，说实话，他们今天试的都是云富贵这个角色，陈应表现最好。”

　　林慕由已经得了三票，顾金霖胜券在握，大方承认，“是，他今天表现最好，但奈何咖位实在太小，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市场选择嘛。”

　　秦砾塘拿起外套穿好，准备撤了。

　　顾金霖笑着问，“秦总投给谁？”

　　秦砾塘抬眼，“陈应。”

　　试镜结束后，Miya第一时间打电话过来询问结果。

　　陈应此时已经坐回了车里，懒洋洋开嗓，“我尽力了，但结果应该不是你想要的。”

　　Miya沉吟片刻，“没事，尽人事听天命吧。”

　　“嗯。”

　　“你是不是要开学了？你学什么专业来着？”

　　陈应想了想，“国际经济与贸易。”

　　“大四应该没什么课，最近有个热门综艺要开机，我去问问能不能让你当一期飞行嘉宾。”

　　挂了电话，优优终于能放声哀嚎，“啊啊啊，我哭了，好不容易有一次男主试镜的机会，怎么就有这么多强劲的对手啊？！”

　　陈应拍拍她的肩膀，有些好笑，“男主是这么容易就能当上的？”

　　他能有这次试镜机会，应该是上次杀青宴上，郭导误以为他和秦砾塘关系不一般，为了讨好秦砾塘拿到投资才给的。

　　陈应回公寓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手机上有未读消息。

　　下午一点。
　　【一粒糖：今天盯试镜，好累。】

　　下午五点。
　　【一粒糖：亲爱的软软，今天开心吗？】

　　陈应满脸困倦，坐起身靠在床头，一扭头，窗外只剩下落日余晖，白色的被子上黄橙橙一片，而他心里一片平静。

　　【陈软软：开心谈不上，也没什么难过的。】

　　对方秒回。

　　【一粒糖：睡醒了？饿吗？我给你点外卖？】

　　这人不会一下午都在等他回消息吧？

　　【陈软软：不用。】

　　【一粒糖：看来我这个男朋友没什么用啊。】

　　【陈软软：？】

　　【一粒糖：软软是不是不喜欢没用的人？所以嫌弃我？所以之前才想要和我分手？】

　　【陈软软：？？？】

　　陈应把一粒糖的话看了又看，有些纳闷，怎么怪怪的？好像有点……茶？

　　还是说他太敏感了，其实三哥只是看着威武，其实内心也是一个想得到女朋友认可的……小公主？

　　陈应冷脸回复。

　　【陈软软：你很有用。】

　　【陈软软：但我们的恋爱就不能特别一点吗？你发地址给我，我给你点外卖。】

　　一粒糖马上发了个地址过来，在京市有名的别墅区。

　　【一粒糖：谢谢老婆。】

　　【一粒糖：我家的密码是731928】

　　陈应瞠目结舌。

　　报告组织，这里发现了恋爱癌晚期。

　　居然敢给一个没见过面、不知是男是女的网恋对象发地址，还发家门密码。

　　【陈软软：看好你家保险柜。】

　　【一粒糖：老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

　　陈应气笑了，切换到外卖软件，给秦砾塘点了一份京酱肉丝还有锅包肉。

　　陈应自己没打算吃饭，准备洗个澡一觉睡到明天早上。刚躺下，祁煊打电话给他。

　　祁煊一说话，陈应的睡意瞬间没了。

　　“小应，来珍馐楼吃饭，别说你不来！不来我杀到你公寓去！”

　　陈应有气无力，“干嘛？”

　　“我今晚约了李任青那个狗比吃饭，顺便给他道歉，你不来，谁给我拍视频？”

　　“找个服务员帮忙啊哥哥。”

　　“不行，你不来我就要独自一人面对李任青那个阴险狡诈的狗比了，速来速来！你煊哥需要你啊小应！”

　　晚上七点半，陈应换好衣服出门，出租车到达目的地已经八点。

　　刚走到珍馐楼门口就和秦砾塘撞上，秦砾塘站在最上面的台阶上，没穿西装，只是在白T外面套了一件黑色夹克，下面是黑色牛仔裤，一双腿贼长，过路的人都要多看他两眼。

　　陈应暗暗咬牙，祁煊不是说只叫了他一个？现在回去睡觉还来得及吗？

　　秦砾塘停下等陈应走过去。

　　陈应笑着说，“一天见两回啊三哥。”

　　珍馐楼门口挂着两盏走马灯，光线绚烂漂亮，秦砾塘把玩着手里的车钥匙，盯住陈应的脸，“要不然怎么说我们有缘分呢。”

　　陈应绕过秦砾塘往里走，没走两步，秦砾塘突然抓住他的手，陈应下意识甩开，反而被秦砾塘扣住指尖，变成和他十指相扣。

　　珍馐楼门口客流量多，一瞬间，陈应觉得所有人都看着他们两个男人手牵手。

　　秦砾塘从背后靠近，肩膀碰到他的肩膀，声音压低，“小应，我就在你面前，你怎么不问我你是不是男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