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人效应［水仙］》江知拙

39、当局者不迷，旁观者也清

　　“我可以配合你。”赵佳缘好似妥协一样，她已经见识到了它的能力，现在对于她来说，她只不过又是配合它一起，成为这个年轻人命运里的其中一环。

　　陈初知道短时间内没有办法改变赵院长的想法，但是这已经足够了。

　　剩下的只需要交给时间，在陈初模拟这么多的计划里，赵佳缘一直都是重要的一个环节。

　　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有多少个人觉醒，又有多少个人和赵佳缘一样，清醒又痛苦的活着。

　　陈初只知道，他做了这么多的任务，得到的最有用的一点经验就是——如果他想要成功，就要利用身边一切可利用的人和事。

　　这会让他成功的效率成倍的增加。

　　而这段时间为09做任务，也让他不断践行着这条准则。

　　这条守则还有一个带点贬义性质的概括，叫不择手段。

　　陈初在成为陈初之前，是那个照顾身边每一个人自尊心的秦不迟，但是当他走进陈初的这个壳子里，他就尽心尽力的扮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陈初。

　　09时常同他感慨拥有自我意识的智慧生物的心都很复杂，往往须臾之间，心思就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了。

　　陈初从一开始接受真相到后来的参与计划，这中间他的想法虽然在心里提溜着走了许多遍，但是最后他把自己逼得很紧，像一根长长的紧绷的琴弦。

　　也不知道哪天弦就断了，现在他的目标是拯救秦不迟，也不知道弦断的时候，他又会怎么想。

　　想到这，远在幻境之外真正的09控制不住和陈初说：“你现在究竟是为了秦不迟，还是为了你自己。”

　　是了，这个幻境早就不是01的手笔了，而是09通过秦不迟手上的那个手链，用自己的能量构建的回溯时空的模拟空间。

　　说到底，虽然陈初对秦不迟异常的信任，但是09还是担心01会篡改过往，给秦不迟一个假的真相。

　　01现在可能还以为秦不迟身上有关09的能量波动只是09给他的防身的那个手链。

　　殊不知，在陈初的帮助下，09早就恢复了往日的状态。

　　现在只等秦不迟结束幻境之后，和陈初他们里应外合，将01的坐标彻底暴露出来，到时候巡查系统组的07和08会来协助09一起销毁01。

　　“我可是百分百还原真相。” 大概是任务快到结束的时候，09的声音甚至还带点傲娇的意味，“空间流速和外面不一样，让他多了解了解你为他做的事情，也许他会因为感同身受更喜欢你。”

　　明明只是机械的声音，但是陈初硬生生听出了几分还不快感谢我的意味。

　　“我不是为了他。”陈初说，“我是为了我自己，他就是我，我就是他。”

　　“可是救了他对你没什么好处。”09说，“你一开始把他当念想，但你做的很多事情，明显是吃力不讨好的，在计划之外的事情。”

　　09好歹是智慧生物，虽然他面对情情爱爱这些情感的态度有些不屑一顾的清高，但是它也不是没有自主意识什么都不懂的机器。

　　它对于陈初的这些行为有一种独特见解。

　　“一开始你把他当念想，觉得救下他就是留下了你自己。”09笃定的说，“但是后来你去福利院看他，关心他，依旧是为了补偿过去的你自己。”

　　“但是从你把他救回来之后，一个用着秦不迟的身份，并且没有死在沙漠里，反而能够摆脱01控制的秦不迟，让你觉得好奇。”

　　陈初原本轻松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特，眼里隐隐有光亮起。平日里09在他面前好像一个搞不懂人类复杂情感的系统，没想到它今天可以说出这么多让陈初觉得被剖析的感觉。

　　于此，陈初的语气甚至带点兴奋：“继续说。”

　　“你开始尝试更多了解这个秦不迟，因为他现在的生活，或者说这样的他存在，对你来说就是致命的吸引，我之前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现在我知道了。”

　　09自己也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就是不被01掌握的你，也是你模拟无数次计划都没有见到的秦不迟，所以你向往，甚至有通过他连接你和这具身体的欲望，而且他和你是最相像的人，在之后的相处里，你对他的每一步都很在意，你喜欢上他更甚者你爱上他都是最平常的事。”

　　09的每一句话都几乎对应上了陈初的心理走向，他确实是在秦不迟被救回来之后才有了掺杂欲望的心动。

　　陈初不止一次的想过，他想要进入秦不迟的身体，重新和秦不迟这个身份产生连接。

　　他隐晦的梦，描摹秦不迟眉眼乃至全身的指尖，都在告诉陈初，这是悸动，这是爱。

　　这个时候需要纠结这份感情里有什么杂质吗？陈初想，不会的，不会有人比他更爱秦不迟，从身体到意识，从思想到灵魂。

　　“你说的很对。”陈初说，“在这之前，我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情感不屑一顾的系统。”

　　09冷哼了一声，对陈初之前对它的误解表示不满，然后为自己正名道：“为了保证我的合作伙伴身心健康，我会通过数据对你定期做心理评估，和情绪分析，这些结论对于我来说是有数据支撑的，虽然你们人类的情感瞬息万变，但是通过足够的行为数据和心理数据拆解，想整明白其实很简单。”

　　当局者不迷，旁观者也清。

　　陈初对此报以笑意，这种被“人”完全看透的感觉让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那根紧绷的弦松了一点，对他来说，被看透而不被阻止，他就将这当作认可。

　　“时间快到了吧。”陈初问，“我该准备去见小迟了。”

　　“按照01编排的剧本，我放了一个假的秦不迟混淆视听，看这个进度，还有一天半左右。”

　　“01在编排什么？新的剧本，说来听听。”

　　看着假的虚拟秦不迟穿来的那些数据，09忍不住和陈初交流：“按照01的剧本，你可就是一个为了夺取秦不迟身体不择手段的‘渣男’了。”

　　“它还真是走投无路，这么扯的剧情都能想出来。”陈初脸上的笑意就没有停下来过。

　　但是有时候也不能小看这些，01刚来到这个星球的时候，就是通过一些玄幻到有些胡扯的剧本来操控一部分人，进而影响世界的。

　　09对此不置可否。

　　而幻境里，在获得赵佳缘的同意之后，陈初回到了空间。

　　他又一次想要重新模拟计划的时候，09说：“我能感觉得到，01现在在休眠，能量流失的很慢，与其这个时候继续进行模拟，让它养精蓄锐，不如直接开始一部分计划。”

　　通俗点说，就是在它的控制范围内，挖墙脚。

　　“可以。”这意味着他待在空间的时间变短，见到秦不迟的世界变长，未尝不是个好消息。

　　他现在对模拟计划也有了心理阴影，因为在他这里，进入模拟空间就等同于看着秦不迟再次死亡。

　　所以后面秦不迟跟着陈初不停的出去空间，看着陈初去做任务，帮助一些人觉醒。

　　每当任务完成以后，陈初都会去福利院一趟，看看秦不迟。

　　他只是远远的看着，没有靠近，偶尔会和赵佳缘碰面商量对策。

　　也不知是不是09的能量越来越强，参与陈初的计划之后，赵佳缘隐隐约约觉得来自它的掌控好像有些松动，她有时会觉得这是心理作用。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心里也慢慢的开始相信了陈初。

　　环境应该是刻意省略了很多，他只看到了一些时间的节点上陈初和他之间的联系。

　　原来秦一出现的时候最先和他接触的是陈初。

　　“秦一。”陈初对着躺在小床上睡觉之后又醒来发呆的秦不迟喊了一声。

　　那天在福利院，秦不迟从学校回来，有些闷闷不乐，没胃口的吃了几口饭就和院长说想回去休息。

　　一旁看着小时候的自己的秦不迟想起了这是为什么——学校组织学生去春游，说可以带家长来，秦不迟有点难过。

　　原来秦一是这个时候出现的，秦不迟想，比他知道的要早得多。

　　秦不迟，不，秦一，有些惊讶的转过头去看陈初，这是他循环不知道多少次之后，除了那个没有什么情感的人之外，遇到的第二个变故。

　　直觉告诉他陈初和那个人也有关系。

　　“你是？”稚嫩的声音，成熟又疑惑的语气，这是秦不迟第一次知道秦一是什么样的，“你和9019认识吗？”

　　“我不认识9019。”陈初说，“但是我认识你，自我介绍一下，你可以喊我陈初。”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认识我。”秦一惊讶的出声，只是这幅小孩装大人一样的样子实在有趣。

　　秦一第一反应是后退，他要保护好秦不迟。

　　陈初见他这样，没什么动作，也不靠近，只是说：“你也可以喊我秦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