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檬（娱乐圈）》因为雪

11、成为演员

　　再次回到闻澜大楼，走进于淼淼的办公室，陶蓁蓁的心境又变了。没了官司缠身，她应该是轻松的，但是显然眼下她做不到。
　　还是熟悉的动作，于淼淼拿出了新一本合同给她。陶蓁蓁结果仔细看了两遍，这次演员两个字是打印体。
　　“你放心，我既然答应你了，就会做到。这本是演员的合同模板，分成也是按照规定来，你可以放心签字了。另外，这本《拭尘记》的合同已经在我这里放了半年了，就等今天。”
　　这是什么意思？她还能演这部剧？
　　陶蓁蓁举手：“淼淼姐，签字之前，我还想问一个问题。闻澜为什么没有多签几个新人，只签了我一个？”
　　于淼淼往后一退，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老板本来就不是很热衷签艺人，一直说人多了不好管，一个演员塌房了，连带着一堆作品都被下架，赔偿金比拍一部播不了的戏亏得更多，还是走精英路线最好。总经理也想走内容生产路线，认为一个人再火，能赚的还是不如一部好剧赚的多，而且好剧的长尾效应更大。《拭尘记》是闻澜做的第一部古装剧，我让陈旭东回来演男主也是为了打响制作部的招牌。你的戏份不算太多，一半时间是跟在他后面当手下，但也有几场高光戏份。你之前也没演过戏，第一部戏最好还是从自家的剧开始。我只能争取到这里，一定要把握机会。”
　　陶蓁蓁这才知道，于淼淼早就为她筹划了很多，只是一直没有告诉她而已。
　　“别愣着了，赶紧签吧。签完我把剧本给你，开机时间等通知。第一部戏好好演，别辜负我，也别辜负自己。”
　　陶蓁蓁赶紧签完递给于淼淼，激动地举手保证：“谢谢淼淼姐，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演员这条路没有想象的那么容易。能成名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演员都得慢慢熬，就像拿到一个柠檬以为是甜的，吃到嘴里觉得酸的时候，吐掉也没用了。”
　　“那我就会努力把这个柠檬榨成柠檬汁，放点糖再喝。”
　　“别忘了你今天说的话。”

　　奚不凡听完忍不住拍掌：“姜还是老的辣，你这个经纪人确实有一套。”
　　“淼淼姐很厉害的。听说她以前也只是个普通的小经纪，来了闻澜靠努力一点点打拼，才成了现在的经纪总监。好了，拉我起来。”陶蓁蓁被沙子固定住了，动弹不得。
　　奚不凡找到她的手，站起身来往上一拉。陶蓁蓁腿都躺麻了，一时使不上力扑在了奚不凡怀里。
　　“喂喂，就算我是金主，你也不能这么主动投怀送报啊。”
　　陶蓁蓁闹了个脸红，赶紧爬起来拍掉身上的沙子，回到了沙滩椅上。

　　两人收拾干净，坐在沙滩上看夕阳，直到天色发白，那夕阳也像掉了颜色，一点点变淡，最终隐于海平线之下。
　　他俩到了江之岛，住进了预定的旅馆。
　　办理入住时，听老板娘介绍今晚有花火大会。陶蓁蓁起了想法要去看，吃过晚饭，进了房间迅速冲了个澡，就在找衣服换上。
　　奚不凡洗得更快，等她开门时，已经在门口用手机看新闻在等着她了。
　　刚刚洗过的头发还是半干，带着淡淡的清香，陶蓁蓁披着头发往海边走。奚不凡看起来有点累了，这一次走在了后面。
　　“你怎么了？”陶蓁蓁留意到他走得慢，也跟着放慢了脚步。
　　“你们女明星都这么主动的吗？”
　　“你在说什么？谁主动了，刚刚那是我埋得太久，没力气了才会站不稳的。”
　　虽然你是长得还不错，身材也挺好，但我也不是谁都可以的随便人，陶蓁蓁暗自腹诽。
　　“我有个同学。”奚不凡第一次说起自己的事，“是我的大学室友，他姓王，人又胖，大家都管他叫王胖胖，本来他应该和我一起来东京的。”
　　“那为什么没来？加班出差请不了假么？”
　　“他死了，被一个女演员害的。他们俩是在一次活动上遇到的，王胖对她一见钟情，但是他一直为外貌自卑，因为这个也从没谈过恋爱。一开始 他只想着偷偷喜欢，没想到那个女演员主动找上了他，暗示可以当他女朋友。王胖胖以为自己遇到了真爱，隔三差五送礼物给钱，女演员又以各种各样的名义找他要钱，什么父亲生病，弟弟结婚，妹妹上学，要买婚房。反正把他的存款搜刮得干干净净，还在外面借了不少钱，我怎么劝都没有用。他真是太天真了，以为能修成正果，没想到在热搜上看到那个女演员的结婚照。就在第二天，他从新房的楼顶跳下，后来才知道，那套房子根本就没写他的名字。”
　　“所以你是在担心我在骗你的钱吗？”
　　“旅游的这点钱，我根本没放在眼里。但是，你们女明星倒是有不少能把人耍得团团转的。”
　　“你这个话，我怎么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你在害怕什么？你怕喜欢上我，被我骗？”
　　“谁会喜欢你啊，胸又不大。”奚不凡还故意把视线往她身上扫了几下。
　　“你胡说什么啊，明明就很大！”
　　“啪——”一束银线飞速升起，在夜空绽开。接连而来的烟花声盖住了两个人的声音。
　　他俩被烟花吸引住了，一起仰头看着那点点光彩。
　　陶蓁蓁不由自主地赞叹：“好漂亮啊。”

　　烟花落尽，黑夜重归无声。
　　两个人走到桥边，这里有一栋白色的灯塔，灯塔的光束照向海里，一闪一闪，和呼吸同频。
　　夜晚的海风吹在身上，陶蓁蓁打了个冷颤。奚不凡脱下身上的短袖衬衫，不由分说地塞到她手里。
　　“别冻感冒了，耽误行程。”
　　陶蓁蓁披上奚不凡的衣服，是洗衣液的味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拍戏的？”
　　“签合同之后的第二个月就开机了。”

　　《拭尘记》的男主由陈旭东出演。在开机前一周，剧组官方微博发了概念海报和主演演员名单。
　　陶蓁蓁作为没有拍过戏的新人，自然上不了海报名单。不过她也看得开，说不定这部戏演得好，下一部戏就能在海报上有姓名了呢？
　　《拭尘记》是一部古装探案剧，和闻澜之前制作的悬疑推理剧有些重合。主角柳元翰是新科状元，被外派到金源县当县令，从一桩杀人案开始，无意间发现了一场前朝余孽妄图颠覆社稷的阴谋。陶蓁蓁的角色是柳元翰的婢女如月。她是柳母捡到的孤儿，跟着柳元翰的舅舅学过一些拳脚功夫。柳元翰被外派到南边的小县城，柳母担心儿子的安危，特地让她跟着赴任。如月平时冷脸对人，一心只有柳元翰，负责保护柳元翰的安全，她身上还藏着一个事关天下的身世之谜。
　　幸好于淼淼之前让她去剧组做了一个多月的助理，现在她对拍摄现场已经不陌生了。她没拍过戏，剧组的人也没听说过她这号人。本以为这是闻澜塞来什么都不会的关系户，没想到陶蓁蓁表现得很上道，没有给其他人拖后腿，导演也夸了她几次。
　　想到于淼淼跟她说的话，陶蓁蓁不得不认真对待了。为了显示于淼淼对她的重视，闻澜派来了米可。米可个子只有160，微胖身材，但是面相敦厚，看着就是令人安心。她之前是青屿的助理，青屿休产假，陶蓁蓁又没经验，于淼淼直接发话让米可给她当助理。
　　”小陶，又见面了。“陈旭东已经做完造型，等着开机，旁边是已经休完两个月陪产假的王勤。
　　陶蓁蓁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旭东哥，还要靠您多多指点。“
　　“一起加油吧，淼淼对这部戏期待很高的。”
　　于淼淼让她提前练体能和形体是对的，在镜头前，她的身形挺拔，和角色气质相合，也符合前朝公主的设定。剧中她演的婢女，平时竖起高马尾，一身劲装，专长近身使用短刀，多次救柳元翰于危难中。
　　陶蓁蓁给陈旭东当过助理，现在来演低眉顺眼的婢女也毫无违和感。她眼里有活，即使镜头带不到的地方，她也老老实实在做婢女的分内之事。只有面对柳元翰的时候，她的眼神才变得柔和，在无人的地方才敢露出一丝笑容。遇到危险，她也是第一个挡在柳元翰身前的人，哪怕以一打十浑身是血，她也没有后退一步。
　　剧情进入到后期，如月的身世揭晓，她是前朝皇室流落民间的唯一血脉。同党找了她二十年，想要借此复朝。与此同时当朝皇帝也一直担心龙椅不稳，暗地派人一直在找这位公主，为此不惜滥杀无辜。直到真假公主案闹上朝廷，柳元翰在查案的过程中发现如月才是真的公主。皇帝接到密报，认为柳元翰也有同谋之嫌，把他下了大狱。为了救出柳元翰，如月带着前朝的信物找到光王，交出信物并自刎于殿前。柳元翰抱着如月的尸体，认清皇帝也绝非良人，他终于下定决心投靠光王，匡复社稷，奉光王为帝。
　　最后一场戏，如月换上了女装去了光王府，在看到柳元翰无恙时放心了，她拿起匕首狠狠地扎入胸前，躺在柳元翰的怀里离世。只有前朝公主在世人面前自尽，朝廷才会相信柳元翰的清白。
　　虚弱的人应该是什么样，陶蓁蓁在做陪护的三个月里已经见过了。她照着记忆中的样子还原，镜头里就是一脸苍白，连话都说不完整的如月。在闭上眼前那一刻，如月会想如果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婢女该多好，那样她就一直陪在柳元翰的身边。但是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她也遇不到柳元翰了吧。

　　从《拭尘记》杀青后第三个月，陶蓁蓁就已经摩拳擦掌，想象着片约不断的未来。没想到等到剧快开播，她都没等到第二部戏。
　　“剧没播，就没什么人认识你。你闲着也是闲着，去给雷老师跑龙套吧。”
　　雷老师指的是闻澜娱乐的雷启生，这位可是话剧大拿。他主演的话剧巡演一票难求，能在他的话剧里跑龙套也是受益匪浅。
　　就这样陶蓁蓁去话剧院进修了。雷启生私底下很亲切，但到了台上就像变了个人，每个细节都要来回琢磨，发脾气也是常有的事。
　　“小陶，把声音喊出来，别像只苍蝇似的嗡嗡嗡。”
　　“你笑得太傻了，要皮笑肉不笑。”
　　“动作快点，就像听到下班一样。”
　　……
　　首演那天，幕布拉开，陶蓁蓁站在台上，她没有忘词，但是紧张得声音在抖。这可是实时演出，不像拍电视剧，错了能重来。剧院座无虚席，那么多双眼睛就在下面盯着她，她感觉发毛。
　　第三幕戏结束，雷启生下场换装，看着陶蓁蓁在旁边盯着台上看，他拍了她的肩膀。
　　“第一次演成这样，已经可以了。”
　　不是责怪，而是鼓励，陶蓁蓁好像有了一点自信。
　　谢幕的时候，陶蓁蓁和其他人一起走到台前，听着观众给她们的掌声，她突然就觉得，这个舞台是她能够站住的地方。
　　为期三个月的巡演结束，最后一场谢幕时，陶蓁蓁在掌声中鞠躬致谢，她心里很平静，没有嚎啕大哭，但低头那一刻眼泪不自觉地就落了下来。
　　她舍不得这个舞台。